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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评论·奇章

  • 《反垄断法》的阿喀琉斯之踵

    中山大学法学院法学硕士研究生  陈敏国产大片《让子弹飞》中汤师爷那句“晚了,前几任县长把鹅城的税收到90年以后了”堪称经典笑料。没想到最近石家庄也出现一个现实版的“鹅城”。据《燕赵晚报》报道:该市中华南大街60号院阀门一厂宿舍贴出通知,让居民预缴5年的水费。“我们这么大岁数了,活了今天可能就没有明天,水费一下子让缴到2016年底,这太不合理了。”不少老人对这则通知很是气愤。电影里,小民选择不了县长,现实中,宿舍楼里的老大爷选择不了自来水公司。《羊城晚报》辛辣地给出评论:当地自来水公司的脸上,贴的不是麻将的“四筒”或“九筒”,而是更牛的“垄断”二字。行政垄断包括纵向的行业垄断及横向的地区封锁或地方保护主义。行业垄断是政府及其所属部门滥用行政权力,限制经营者的市场准入,排斥、限制或者妨碍市场竞争的行为。作为行政垄断最突出的表现形式,行业垄断深刻影响了我国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下文简称“反垄断法”)对“以非经济手段实施对市场排他性独占或操控,以清除竞争对手”的中国特色——行政垄断的点到即止,又一次展示了立法者一向的软弱无能。这场与既得利益者博弈的惨淡收场,不能不说是中国法制建设的一大失败。  一、不制反护,反垄断法终成无齿之虎鉴于行政性市场垄断在成熟市场经济国家并不存在,故以国外法律作为立法模板的中国反垄断法虽已施行,却不可避免变成无齿之虎。其每项规定都有非常宽泛的赦免条款,让反垄断执行机构的酌情空间非常巨大,使真正的垄断企业逃避了反垄断法的制裁,甚至受到行业法的保护。这明显就是政府利用法律制造某种市场壁垒,打着“使国有企业做大做强”的旗帜,使得潜在的竞争者无法进入市场,从而赋予现有的市场获益者以特权。 当然笔者不反对出于维护国家安全、保证公共利益的需要,国家对极少数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领域实行垄断经营。如对烟草、盐等商品实施国家专营,以避免不良商家利用其牟取暴利,影响民众日常生活;还有对自来水、能源、铁路建设等特殊行业的行政垄断以及行政定价,避免造成竞争企业的沉没成本及无效的重复建设。但这不是反垄断法把豁免对象推到极致的理由。但我们一定要严格认清竞争性市场垄断和行政垄断的本质区别。竞争性市场垄断是有利于竞争的,因为它的本质就是竞争。前美国财政部长劳伦·萨默斯曾说:“生产任何东西的唯一激励是拥有暂时的垄断势力。因为没有这种势力,价格就会降到边际成本。因此不懈追求垄断势力成为新经济的中心动力,而且由这种奋斗引起的创造性毁灭成为经济增长的基本刺激。”也就是说,每个企业都期待进入某一行业,并通过技术发展、管理改进、设备更新获得垄断地位,这就是竞争性企业的市场垄断。二、由表及里,探究行政垄断行业形成原因清华大学法学院王保树教授曾有如此感叹:“在中国,行政垄断有恃无恐”。而这些有恃无恐的垄断,正是反垄断法第7条规定的“对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如电力、电信、铁路等垄断行业的常态:城乡电费统一化的争论持续多年;手机漫游的听证会通通开成“涨价会”,铁路部门和黄牛党的媾和让全国一票难求等等。政府设置的准入障碍和经营特许的行政垄断,这些计划经济体制的遗毒,是生产生活要素价格长年虚高和结构性扭曲、社会资源配置效率低下、公正缺位的罪魁祸首。下面,笔者将从历史和现实两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一)改革未成,历史遗留问题导致尴尬中国经济体制改革问题一直是未完成时,它打破了“党管一切”的国家垄断,但却远未使行政垄断全部绝迹:长期的计划经济体制的余毒未消,使政府至今仍履行着众多的经济职能。行政主导的改革体制尚未转型,政企不分现象仍然相当严重。实际上,国家垄断和行政垄断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它们对市场竞争的危害只有大小之分 ,没有有无之别。(二)利益驱动,政府权利商品化让人遗憾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一句道破天机:“反垄断法的实施不会推动竞争,反而抑制了竞争,因为官僚总舍不得放弃调控的大权。”官僚权利可以换算成商品,而谁是这种商品最大的支付力?且看今日中国,谁占据了财富500强。这些清一色的国有行业垄断寡头,即使不是国家直接控制下的“皇族”,也是与国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贵族”,他们通过权力的商品化换算,引诱了非理性的政府权力对经济生活的不当介入。三、纵观全局,多角度分析行政垄断之弊端(一)正反对比,“恃强凌弱”和“先天不足”之天壤之别打着“契约自由”名号的中国移动,为无理的月租费和漫游费制定了恶劣的格式合同。很明显,垄断地位给了它抛置市场正常生态,罔顾大部分消费者感受的特权。中石油一边给给自己旗下的员工发出令人咋舌的薪水福利,一边对民企加油站实施停限供油措施,使得民营油企走投无路而要面对打包出售的结局。反面来看,民营汽车企业的出现,使中国走进了“大众化汽车时代”。但是《岁月风云》透露出来的吉利汽车创业的筚路蓝缕,也体现了民营企业在面对垄断企业时的先天不足。(二)多角思维,探寻行政垄断之弊端1.非行政垄断行业行政垄断企业很容易形成规模经济,可以控制原材料、资源市场和消费者市场,拥有庞大的资金人脉网,网罗最优秀的人才,掌握最先进的技术,并设立技术应用门槛。最恶劣的是利用政府特许,以一系列禁止性、限制性政策,设立了配额限制、许可权、特许权等行业壁垒,从根本上禁止了个人或中小企业等弱势竞争对手的合法进入。2.垄断行业在绝对排他、绝对独占的“行业禁入”原则下,垄断企业凭借国家的政策倾斜获取高额利润,又由于在市场上缺乏具有可比性或替代性的同类产品,没有竞争所带来的生存压力,自然形成了“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惰性思想,因此不太可能投入人力物力更新技术设备,优化资源配置,增加研发费用,加速制度创新,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从长远来看,同样也限制了垄断行业的发展。3.消费者在某些国字头企业成为唯一卖家的时候,消费者实际上却根本没有选择余地。他们即使不愿意也得掏出更多的钱,去承受层出不穷的“霸王条款”以及“唯我独尊”的劣质服务。因此,行业垄断同样损害了指望通过良性竞争获得质优价廉产品的终端消费者的利益。4.经济环境因为行政垄断企业依靠政府管制的权力不恰当地介入市场竞争,扭曲了价值规律,使社会资源不能按照效率原则进行合理优化的配置,导致社会福利的损失,严重损害了自由、公平的竞争秩序,这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的要求是根本冲突的,不利于良好经济环境的形成。5. 政府在行政权力商业化的时代,垄断企业为维护既得利益,非行政垄断的企业为改变不利地位,都会加强与政府之间的寻租活动。这样利益共同体的存在也使得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成为必然,特别是政企合一的部门或行业,政府官员权力太大,腐败犯罪的滋生在所难免。(三)与政府博弈,行政垄断司法正义还剩多少企业和政府的关系是相当微妙的:经济垄断来源于行政垄断,而强大的经济垄断反过来又可以对行政部门施加更大的政治压力,从而获得更广泛和强势的经济垄断。在我国,垄断性行业往往可以通过“经济暴力”,对上左右政策制定,对下交好媒体、掌控舆论,有时政府也是受制于此,有苦难言。其实,即使反垄断法可以作为衡量行政垄断案件的砝码,我们仍然怀疑它的司法正义。在中国,政府部门控制着法院和检察院的财政预算和人员编制,在与政府的交涉时,司法机关怎能有足够的底气,怎能保证其完全不受政治导向和压力影响?由此,司法的独立性和权威性又从何说起?当被告席出现的是与政府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行政垄断行业法人代表的时候,司法公正性还能留下几多?四、出谋划策,探寻根除行政垄断毒瘤之法其实,对这些行政垄断行业大刀阔斧地改革,在现阶段,甚至在可预见的未来,都是不现实的。要根除行政垄断这一“毒瘤”,笔者有如下建议:(一)加强政治体制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实行政企分开,坚持依法行政。首先,必须继续发挥法律在党治国理政时的突出作用,充分发挥市场的基础性作用,收缩和制约行政权,切实贯彻依法行政,让政府由强权管制经济转变到弥补市场缺陷、搞好公共服务上来。同时,通过重建政府管制体系,保证对行政垄断进行稳定持续和强有力的制约。再者,加强民众的法制观念,修订完善反垄断法,以法律来约束和制裁行政垄断,这也是形成公平有效地竞争制度和竞争秩序的根本性措施。(二)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引进外资参与竞争,形成广泛竞争的局面。王文杰教授曾说:“有效竞争模式是竞争的唯一现实模式。”为打破垄断行业一统天下的格局,我们必须要降低市场准入门槛,从政策上扶持民营企业大胆进入垄断行业的经营领域,也要广泛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先进的管理理念即引进外资来武装企业,以此来打破行业垄断,并迫使垄断企业加速改制,提高自身适应市场竞争的综合实力。(三)培养垄断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减少对政府的依赖性,真正做大做强。为建立适合WTO成员国的市场竞争体制,应该让垄断企业在市场化竞争下逐步培养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而不是依靠特定的政策扶持、资金支持和排他性的市场准入作威作福,这才是真正的做大做强。(四)有效分配垄断利益归属,以符合市场经济和社会公平的双重要求。如果为了统治的需要,维持社会秩序的必然,必须赋予这些垄断行业以“行政特权”,也希望这些行业可以在衡量国家利益和行业利益的前提之下,对垄断利益的归属做出符合社会资源公平、合理配置的有效分配。绝不能以牺牲社会公共利益的代价,换取垄断行业部门利益化和员工福利化的片面、不合理的资源分配。(五)加强对行政垄断行业的监督,提高政府机关工作的透明度和公信力。我们期待在不久的将来,民众对行政垄断行业的监督可以有一个体制性的进步。比如及时公布垄断性行业和公用事业的成本,让这些直接关系到群众切身利益的价格早日透明化等等,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五、展望未来,反垄断法任重道远其实,靠政府制定的反垄断法去反对政府造成的行政垄断,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我们必须抛开“立法完美主义”,承认国情所制约,反垄断法能得以出台并顺利实施,还是以积极意义为主的。在反垄断法立法进程中各方代表角力之激烈,甚至最后专设一章来规制行政垄断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在这样一个市场经济基础薄弱、法律体系粗陋的国度,对竞争环境的渴求、对消费者利益的尊重的理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入立法者的思维,至少“宣告式”地表明了对行政垄断的否定。这些和我们惯常所见到的赤裸裸的保护、密不透风的管制相比,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进步。这是政府会继续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的表示,也正是认识到了无限政府的弊端,从而开始循序渐进地限制自己的权利。正所谓:反垄断立法一大步,政府转型一小步。其实,即便是法治建设最完备的美国,也用了近百年时间才使反垄断法日臻完善,才在如今形成了能够对效率和竞争加以均衡的、相对完整的法制体系。而反垄断法还可以修正,我们要给时间让它不断完善。毕竟,法律不是万能的。寄望于通过一部法律乃至一系列条文来根治行政垄断,毕其功于一役,这种想法不仅天真,而且有害。只是希望下次修法时能更考虑到民众的心声,这就是作者为此文的目的了。

    2014-05-09 22:50:29 作者:陈敏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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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祭观堂先生文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  陈旭楠                维:      时维五月之夏,初三之日,当静安先生西去八十四载。遭世之罔极,乃殒厥身。予衔哀致悲,谨奠此文以祭先生义无再辱之精灵:      呜 呼!先生宋安化郡王三十二世之裔,少屡科考失意,感戊戌之政遂弃功名之心。廿二载入报馆谋业,进罗振玉之东方学社,经罗之力东渡扶桑。归国师于京都。应逊 帝之召,任南书房行走,后授书于清华,此先生之盛时,并举与梁任公、陈醉轩、李济之、赵宣仲为清华之五星聚奎。后竟无料殉于颐和园之昆明湖,曰恨世之辱。 留世人以疑,先生学术之硕星矣,何以潦倒殉湖,遗吾侪以憾,治学更拜何人。狐死犹首丘,先生海宁之子,而魂桎清华。死犹不得伸自由之魂魄,每睹伯隅先生之 遗文,皆垂泣叹息。“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敛,即行藁葬于清华园茔地。”清华小茔,可存先生之自由魂乎,燕京青丘, 可伸先生之独立魄乎。先生之亡,吾学界之难,谁复人间词话。先生之亡,吾国之失,谁究甲骨之史。尽乾嘉之派,止同光之流,首启丁卯八十载新学。    梁 任公赞曰不独为中国所有而为全世界之所有之学人。      五百年庄周屈子,五百年长卿伯喈,今先生独占一千年。五百载魏晋风骨,五百载八家之文,先生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启之后人惟止千岁乎。假先生之学,吾辈无傍偟于文,无踟蹰于史,此吾等之大幸也。      先生之殉,非清也,非债也,亦非惧军阀者也。当殉之自由独立之思想也,漱溟先生挽曰,惜吾道,不敢惜吾身。先生之治学,无梏乎前人,无止于后世,执真理而不 悔,于乱世舞戚,鱼藻之跃,乃我民族之跃,以尸谏自由,乃我文化之跃,以死破中外之阂。宁作清水之沉泥,不为浊路之飞尘。彬彬君子,忍辱罗门之下,仪仪文 人,抱恨昆明湖底。不戚戚于乱世,不忿忿于钱粮,独卫之思想,惟捍之文格。郭鼎堂叹先生崔嵬之楼阁哉,屹千年旧学而放新世之光。      先生之逝,文堂大倾,胡哀顾痛,梁惜吴悲,此亦先生之幸也,同道非孤。时之文客莫不举杯而酾,虽八十载吾辈亦然。今惟见《静安文集》而不见先生,此吾辈不可以不 憾,惟见青冢而不见先生,此吾侪不可以不哀,惟见旧居而不见先生,此吾等不可以不悼。先生之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日月齐晖,百世犹祀。              哀哉尚飨!        

    2014-05-09 22:32:10 作者:陈旭楠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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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间月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  陈旭楠           时维中秋,也道是暮云收尽,透出个明月皎皎。一声长笛倚楼,谁的罗床帏有你的雏菊恋的月光。我念不再起床长徘徊,却也难捱这引领环徊。齐纨还是遗下的素白,也正似这惨淡,花市的合欢扇       游人如织里渐少,终只怅然,想牵君之袖。南斋玩月又是少年时,堪回首小楼天阶,凉如水依旧荏苒盈虚过,这月也橙橙,怕是非吟即醉。去也千里,念也如何,还是玉盘无声。我的杯还是旧拾的五侯爵,流的弧度总像谁笑时的嘴角。清酒禁不住,只欺得飞萤频掠卷帘。但愿月只夕起,烛或可随然幻灭。一个是笙调漠北,一个是箫曲江南,若说有奇缘,今生偏又南箕北斗。欲剪这秋节却还休无期。最怕是尘中见月心已闲,再无凭栏苦,昕昕里再无观影人。江月年年,人影重重百世,见者众而返者稀,此景只应团圆,不歌离殇,不过三五复团时,怕也无兼怀的念想,也不惧这桂影孤单 ,也觉清光更甚。一轮初上,羁人当归,你也会道似旧年吧,却笑珊珊不识,应是婵娟恨,可怜了这一溪风月,可惜了这相会佳期,窗外柳叶桥该不会也起相思吧。彼年柳桥晚月,中夕佳节,这月也只落得个只影,众皆道皓蟾里尽是桂影,却不知缠着多少千千结,自悬钩而金兔,往斜轮而素娥,昔霜盘而太清,尽得个忆期凄凉才有这年年一度来。谁不恨这瑶镜不解故人意,谁不愿千里伴君行,也只能坐叹冰蟾日日西流水。人间情短,才落得个朝升暮落,世乱情长,才有这勾指誓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落不尽的蟾辉,画楼上是谁腕红豆,吹不尽的余箫,江州里是谁枕青丝。世事不怪是玲珑骰,知谁明年同望月,都在一碗秋水,一只蟾蜍罢。君之月,妾之盘可有重圆期,君之心,妾之意可有意平时。道只个粤山青,楚山绿,不得共举觞,说个好年光。花间月,少年钿誓钗盟,也似今日,无料落得个三更阑雨倾落裳。减字偷声里秦镜欲归,余亦当归,既非妲娥,何已自怜,当使得幺弦独唱个春江花月夜,犹笑豆蔻年。盏外鹧鸪三两声,月弥弥矣,吾当缓缓归舍。怕是蕙裙遮这素魄,也怕是相思遮这余生。此月不似心,才下眉头,却上枝头。暂估酒换玉笛,音破冰湖夜。你也读过这月辉吧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蚤兮 。昔年今年总盼中秋日,旧日此日却只溢清寒。她是不是也在丹桂下咨嗟,花间但愿再无人,月月年年照此时无论此夜不长好,也是幸人相会期,弦外两三声,却看君遥指画鼓喧街,辨不清兰灯亦或月下你的莞尔,酾酒也曾道月节相逢。若真如此,君可否月下听道旧年此时。       栏外杜宇已报晓。

    2014-05-09 22:28:19 作者:陈旭楠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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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论新世纪文学的“城市化”批判

    论新世纪文学的“城市化”批判 陈 超 进入新世纪以来,作为由社会生产力方式发展所引起的历史环节振动在文学创作上的反映,“城市化”书写逐渐成为文学叙事场域中一种相对成熟的话语资源,并影响和渗透着当前文学精神体系的整体性构建,同时还作为一个独特的审美对象被积极纳入新世纪文学的批评视野。在这一过程中,文学运用批判性的叙事策略,突出地表现了快速城市化对原有传统乡土秩序的破坏和伤害,反映了城市在催生出一套全新的行为方式和观念习俗之后,城市文明与生态文明的冲突和悖反日益严重,文学对现实社会中传统文化的失落、生态环境的恶化和底层生存者的困境等问题进行了多重的反思和批判。 一在“城市化”批判过程中,现代都市更多地呈现为欲望化、消费化的“世俗都市”,是人情感物化、异化的场所。邱华栋的城市描写就是建立在这一“物化”基础上的,他的叙述充斥着“大饭店中各种美食的名称,各种流行汽车牌号,各种流行摇滚音乐以及别墅中的各种设施”。[1]在他的笔下,城市是物质符号的堆砌,人的灵魂反而成了这一坚硬“物质”背后的延伸。这种城市空间下人灵魂的迷失同样体现在迟子健的小说里,她在《黄鸡白酒》中写道:“公共汽车承包给私人以后,联运车为了赚钱,拒载有免费乘车证的春婆婆;历史悠久的教堂,壁画、铜钟和十字架早已消失殆尽,那涤荡肺腑的钟声,这座城市的人再也听不到了,而那是春婆婆最深的怀恋;快餐店里,茶是劣质的陈年花茶,茶杯油渍斑斑的,散发着洗脚水一样的气息,难以入口。”[2]如果说迟子建作为一名女性在对城市化的批判中仍怀有温情的话,那么,陈应松却极力展示了城市“吃人”的罪恶,他在《太平狗》中是这样描述的:“一辆大卡车撞瘪了一辆小汽车,死人血淋淋的从车里拖出来。刚才还是个活人,瞬间就成了死人,比山里的野生口吞噬人还快呀!一溜的红色救火车催逼人心赶往一个地方。两个在人行道上行走的男人无缘无故地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看热闹的人刹那间围了过去,像一群见了甜的山蚂蚁。一个挑担小贩跑黑了脸要甩掉一群城管。城市里充斥着无名的仇恨,挤满了随时降临的灭亡,奔流着忐忑,张开着生存的陷阱,让人茫然无措。” [3]但是,失去灵魂的又岂止是城市?阎连科的《风雅颂》写了城市里堂而皇之形成的一条“天堂街”,把妓女当做营造城市天堂的主人,这是对现代城市的一种嘲讽,也是对城市给予人精神欺压的批判。当城市化不断推进时,生态破坏也就日益成为人们共同关注的问题,即现代人如何在追求物质、沉醉享受的同时达成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在作家笔下,中国乡村已不是传统叙事中那个永恒的精神家园,也不再是海德格尔所认为的那个诗意栖居地。吴玄在《发廊》中坦言:“我的老家西地”,“它现在的样子相当破败,仿佛挂在山上的一个废弃的鸟巢”,它“什么资源都没有,除了出卖身体,还有什么可卖?”[4]而对于生态破坏批判最有力应该要数徐刚,他在长篇报告文学《伐木者,醒来!》中怀着对自然的挚爱,强有力地批判了大森林的滥伐者——禅宗圣地武夷山原本古木参天、清泉奔涌、绿荫匝地,然而在伐木者的滥砍滥伐之后,堪称武夷山第一峰的大王峰只剩两棵古树,昔日“悬空倾泻”的泉水已经干涸。站在这一批判的视角,人们尝试对生态世界进行重新的认识。李传锋的《红豺》,郭雪波的《银狐》、《沙葬》,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都传达出人们寻求生态平衡的迫切,李存葆的散文《净土上的狼毒花》强调了传统宗教对生态保护的意识,姜戎的《狼图腾》则站在现代性的视角去反思民族生存与自然法则的内在关联。“城市化”批判还体现在对原有传统文化失落的重新审视和反思。贾平凹通过小说《高老庄》、《土门》、《怀念狼》、《秦腔》等,反映出了他对乡村大地和逝去家园的美学诉求。“高老庄”、“仁厚村”、“神禾塬”、“清风街”揭示了民间传统遗存对于现代生存的哲理意味。他在《秦腔·后记》中写道:“体制对治理发生了松弛,旧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没了,像泼出去的水,新的东西迟迟没再来,来了也抓不住,四面八方的风方向不定地吹,农民是一群鸡,羽毛翻皱,脚步趔趄,无所适从,他们无法再守住土地,他们一步一步从土地上出走,虽然他们是土命,把树和草拔起来又抖净了根须上的上栽在哪儿都是难活。……真的是在城市化,而农村能真正地消失吗?如果消失不了,那又该怎么办呢?……我的写作充满了矛盾和痛苦,我不知道该赞颂现实还是诅咒现实,是为棣花街的父老乡亲庆幸还是为他们悲哀。”[5]如果说贾平凹在此体现的是乡土废墟上无可奈何花落去的黯然神伤,那么,刘震云的《故乡面和花朵》则是站立在后现代的都市背景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城市在占据乡村空间的同时,农村习俗文化是否也在颠覆着城市?——小说中来自农村的小刘儿、孬舅、白石头、瞎鹿等一群人在城市的混迹,正是反映了这样一个“城”、“乡”相互渗透的过程,演绎出了一出“城非城、乡非乡”的荒诞社会游戏。另外,铁疑的《孕妇和牛》、迟子建的《亲亲土地》、《雾月牛栏》、赵德发的《通腿儿》等作品也都从不同角度表达了对过往传统的眷恋,袒露出作家们对传统习俗和文化的赤诚。城市化带来了现代人生活图景与生存场域的变化,并衍生出了现代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异化的种种问题,也促成了新世纪文学视角整体向“底层”的转向。当城与乡、富与贫、洋与土、家乡与他乡等话语元素频繁地出现在以“底层”命名的作家笔下,就构成了一幅自1993年“人文精神讨论”之后最富张力的文学话书写场域。纷纷出场的有刘庆邦、曹征路、罗伟章、胡学文、鬼子、刘祥夫、陈应松等人。刘庆邦的《家园何处》揭示了农民进城的漂泊,以及这种漂泊感所带来当下人“何处是家园”的困惑。主人公“停”在城里带着一种凛然的姿态去追求城市生活的融入,但她的名字已经暗示了她的追求必定是一个悖论,她根深蒂固的“自卑”让她既停步并游离于城市的边缘,又停止在曾被遗弃的乡村门外,而这种无可归依的乡愁背后隐藏的就是城市的冷漠。曹征路在2004年发表了被喻为是新世纪“底层叙事”代表作《那儿》之后,2009年的《问苍茫》同样写出了“底层人”的悲苦命运,他从五个山区姐妹以献出少女贞操为代价而获得打工资格开始,到血汗工厂倍受盘剥,再到卖淫的卖淫,做二奶的做二奶,更有借工伤毁容以命换家用的故事,写出了底层女性的城市悲剧。另外,胡学文的《一个谜面的几个谜底》讲述了进城打工的老六杀死了教授,罗伟章《饥饿百年》则以一个农民的一生为缩影展示了中国历史的百年饥饿史,而鬼子《被雨淋湿的河》讲述的是陈村妻子离世,儿子被上头人害死,女儿做了贵人的二奶,最后自己也倒在河床上的悲剧……这些都可看成是现代城市文明对传统乡土的伤害。 二城市化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选择,由此引发的文化转型是不容回避的命题。新世纪以来,快速的城市化不仅导致了对传统社会生产模式、消费模式和人生活方式的改变,也对原有文学创作理念和价值取向产生了强烈冲击。由此,贾平凹、迟子建、陈应松等人面对城市化所产生的负面效应,面对社会现代化过程中人精神的失落,产生了深深忧虑。其中反映出对城市罪恶、人性迷失、生态破坏和传统沦落的批判,不仅可看成是他们对城市文明和乡土世界文化变迁的积极审视,更可看作是新世纪文学在审美现代性走向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乡村在中国传统文化版图内历来是一种独特的存在,它具有一种永恒“精神家园”的意味。但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栖息在原有乡村的诗意空间和灵魂依附已经丧失殆尽,乡村给我们展示的更多是一种困惑和迷茫。中国当下的农村现状是:青壮年大量出走,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守,农村的教育不断萎缩,中小学校纷纷关闭,产业扩张又带来生态的破坏。曾经一度充满着诗意的乡土,封建迷信依然盛行,重男轻女仍旧存在,官本位的崇拜愈加严重,男女的婚恋观更加实利……这些都构成了当下农村生活纷繁复杂的文化图景。作家是人类良知良能的守望者。新世纪以来,叙事者正是基于这一现象去展开对城市化问题的批判,并以文学独有的思想张力与审美表现力对此进行了多重的演绎。当下中国,在由前工业时代向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过渡之时,城市文化不断地挤占了原有农业文明的质素。这不仅带来了农村体系的崩退、农民精神的惶惑以及农耕文化的覆灭,也致使当前乡土文化和乡土意识走向一种全新的“异动”——这种异动使功利主义与物欲崇拜在当下畅行无阻,人成了纯粹的经济动物,物质享受成为人的唯一生存追求。因此,在畸形的工业文明面前,现代性的本质已经发生了蜕变。需要强调的是,对于这一状况新世纪大部分作家没有简单地站在社会公理或者道德的制高点,以叙述人的视角居高临下地直接给予价值评判。而在具体的书写过程中,他们把对现实价值的追问融入进了对历史文化和民族心理的深层思考,刻画出了诸多饱含现代性的文化悖论和伦理困境。文明的发展和交替必然伴随如分娩般的阵痛。社会现代性的渗入与生长注定将催生一种新型的伦理建构和行为选择,这在使现代人的伦理观念和社会行为发生巨大转变的同时,它势必会致使一些传统“美”的沦丧,一些现代“恶”的增殖——而这一切都是新世文学书写及“城市化”批判的着力之处。于是,文学现实主义的回归已经不能再拘囿于传统现实主义的机械反映论,也不应沉浸于二元对立的道德审美视角。新世纪文学美学路向必须出离对当下时代的整体性迷惘和碎片式把握,从而在克服持续的单向度叙述基础上,去拥有现代性美学的独异品格——这种品格应充溢新型的人道主义伦理与生存关怀原则。这正如殷海光在《中国文化的展望》一书中认为的:“伦理道德是文化的核心价值,伦理道德的价值是其他文化价值的总裁官,也是文化价值的中心堡垒。如果一个文化的伦理道德价值解体了,那么这个文化便有解体之虞。所以,谈挽救文化的人,常从挽救伦理道德开始。”[6]而现代伦理学的基本命题就是要强调这种道德主体性和原则性的确立,即创作主体要在复杂的多元文化背景下去坚守现代公民伦理的人本立场,并据此去展示现代人的生存真实。新时期以来,文学崇高感和历史理性的遗失,文学精神在市民精神、日常审美化过程中被消解,以至于现实价值被重估、道德伦理被泛化。在此背景下,作家的主体性难于得到理直气壮的张扬,不仅原有精英意识与道德主导意识被抛弃,甚至连理性、正义和崇高的道德观取向也被纷纷取消,文学的思想性被等同于形式主义和道德灌输而让人望而却步。于是,如何站在一个人类诗意栖居的高度来审视由“乡”入“城”的城市化进程,进而使乡土呈现其更为真实的参照意义和审美力量,并以此去对抗世俗化和人文精神的下滑,就成为当下文学书写和现代性反思的重大命题。在现实过程中,笔者认为当前的“城市化”理应把农村作为现代化进程的积极因素纳入到整体的社会经济框架结构之内去思考,并对从农村人口在融入城市的过程中提供必要的思想豁蒙和权益保障,以求缓解和尽量克服长期“城乡”二元对立的社会文化根源。只有这样,对此进行具体书写和表现的文学作品,也才能在具体的城乡语境下去发现某些被历史涂抹、忽略之处,并在现代性的观照中接续其内在传统文化的美学品质和价值渊源,以求得在人道主义的悲悯和关照下使文化传统、古朴、谨严的品格得于留驻。 三现代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文化冲突,其根源在于现实中城市空间与乡村界限的不断移位和碰撞。城市化进程使原有中国城市与乡村的边界不断模糊,人与人、城与乡之间的空间距离和时间感差大大减弱,这些变化不仅催生出了一种全新的社会生活方式,同时也形成了现代人特有的心理历程和文化体验。对于这一变化,福柯有过类似论述,他认为:“目前这个时代也许基本上将是属于空间的年代。我们置身于一个共时性的年代,我们身在一个并置的年代,一个远与近的年代,一个相聚与分散的年代。我相信,我们正处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我们对世界的经验,比较不像是一条透过时间而发展出来的长直线,而比较像是纪结连接各点与交驻线的空间网络。”[7]这一描述,非常贴切地形容出了当前中国在地理空间和精神空间由前现代向现代、后现代过渡的历史图景。在此,“空间”指涉的是一种文化的多元共置,在这一文化大网内,杂揉着传统资源、革命元素、西方理论和意识形态等多种话语。关于城乡的空间隐喻,德国西美尔(Georg Simmel)有着同样精彩的论述。他认为,在前现代社会时间与空间是相对融合的并可以用空间来计算时间;而在现代社会,时空的分离导致空间的“虚化”,空间从根本上讲不过是心灵的一种活动,空间距离转化为心理距离,而这种心理距离不会因空间的近远而得到释怀。对于一个个身处于城市的“异乡者”(stranger),他解释道:“(异乡者)不是今天来明天去的漫游者,而是今天到来并且明天留下的人,或者可以称为潜在的漫游者,即尽管没有再走,但尚未有完全来去的自由”。[8]从中我们可以发现,“异乡者”既区别于一直在路上的流浪者、探寻者,也区别于当地稳固的居住者,他们身份的特殊性决定了他们具有的特殊的心理感应。对于“异乡者”的心理历程和文化体验,英国的齐格蒙·鲍曼(Zygmunt Bauman)更是把它揭示得一览无遗。他从“本地人”与“异乡者”的身份去考察其内在的矛盾性,认为“异乡者”是“不可决断者家庭中的一个成员”,“既非朋友也非敌人”,“因为它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们什么都可能是”。[9]这种不可决断性,却让“本地人”深感威胁,于是他们会采取“去疏离化”或驯化、同化“异乡者”。而让“异乡者”面临尴尬的是,如果认同本土文化则意味着肯定自身方式的低劣和不合道德标准,但承认自我身份的低劣显然又是一个分裂痛苦的过程。由此就导致了“异乡者”在面对本土文化时往往会采取双重的姿态,即一方面拒绝离去,而将他临时的寓所改变为长期的家园;而另一方面却又时常保持着离去之心,充斥着漂泊的宿命感。应该说,这种心灵的“漂泊感”与现代城乡社会结构具有极大的关联性。 现代城市与乡村虽然同处于一个缺乏时间观念的空间下,但文学却无法回避一个个个体生命的真切感受和生活体验。这种对城市的疏离感无可避免地深藏于每一个“在路上”的现代人内心深处。而这种进城与返乡的情感纠结,也必将使中国文学在现代性追求过程中,无可避免地始终存在对现代性的适时反思和强烈批判。这种文化守成主义与批判心理的根源,可以在雷蒙德﹒威廉斯的政治学经典《乡村与城市》(The Country and the City)中找到解释,他认为“巨大的拥挤城市”(Great Wen)、“庞然大物”(monster)、不健全的“拥挤城市”(wen)等意象被反复地运用于文学,而“庞然大物”作为城市的核心意象意味着相对于乡村的闲适,城市是拥挤的;相对于乡村的宁静,城市是扩张性的;相对于乡村的纯真,城市是贪婪的。城市是“田园意象缺场”的空间,是隔绝于乡村的一个“怪物”,是对乡村的蚕食与“遮蔽”(Shadow)。这是乡村视野下的城市意象,是面对古老的生活方式被新的工业体系喧嚣的发展所逐步遮蔽的社会现实所激发的一种文学上的情感反应,它所体现出的是一种“乡村防护”(defence of the countryside) 意识和对资本主义的抵制意识。[10]这种意识只要工业文明一天存在,它即不会消失。威廉斯揭开了文学书写中“城市化”批判的文化根源,认为它只是一种情绪化的外露和表现。因此,可以看出不管现代人是出离乡村还是逃离城市,以及试图对“根”与“源”进行终极的追问,都将注定会是一个假命题。 现代城市的崛起和发展是1980年代以来中国最重要的景观变化,这为新世纪文学带来了新的审美空间。在这一空间下,文学“城市化”批判所反映出来的都市异化、生态破坏、传统迷失和人生存状况的恶化却时常交织纠缠在一起。在此要说明的是,虽然“在人役于物的时代, 无论是农民、知识分子还是一掷千金的资本家, 都注定了要在资本长长的阴影下舔舐自己悲伤的灵魂”[11],当下文学之于“城市化”的批判也难免存在某些极端过激之处,但新世纪文学“城市化”批判中所进行的种种反思,却基本坚守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伦理,遵循以人为中心的生态法则,这在当前物欲横流、急功近利的现实面前,无疑是难能可贵的。 注释:[1]萧元:《形而上的迷茫》,《文艺争鸣》1996年第5期。[2]迟子健:《黄鸡白酒》,《收获》2011年第3期。[3]陈应松:《太平狗》,《人民文学》2005年第10期。[4]吴玄:《发廊》,《花城》2002年第5期。[5]贾平凹:《秦腔》,安徽文艺出版社2010年版。[6]殷海光:《中国文化的展望》,中国和平出版社1988年版。[7]转引自张颐武:《全球化与中国电影的转型》第57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8](德)西美尔:《社会学》第182页,林荣远译,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9](英)齐格蒙特·鲍曼:《现代性与矛盾性》第183页,邵迎生译,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0]Williams, Raymond. The Country and Cit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3,196.[10]刘聪颖:《生存困境与身份认同的焦虑——评曹征路的“问苍茫”》《文艺理论与批评》2010年第4期。  (原文发表在《文艺理论与批评》2012年第4期)作者简介:陈超,广东金融学院副教授,广东省作家协会、省批评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市批评家协会理事,广东校园文学网副总编辑。   

    2014-05-07 15:38:39 作者:陈超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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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岭南“新移民”生态叙述与地域文学的现代转进

    陈超在《南方文坛》2013年第6期撰文指出,近三十年来,广东的“新移民”作家群体和地域文学创作群体一直以来以一个独特的创作姿态和精神能量,承载了与国内其他地区所不尽相同的岭南文化基因,外化出有别于京沪等地的文学生态。这种文学生态表现为岭南“新移民”生态叙述与地域文学的现代转进。在“新移民”叙事中表现为从怀乡到异乡反思的转向。以郑小琼、王十月、展锋、曹征路等为代表的作家,在《黄麻岭》、《国家订单》、《无碑》、《终结于2005》、《问苍茫》等作品中都已再难于看到传统乡愁的主题直接再现,而更多的是对现实所处“异乡”的现代性反思和批判。属于跨界创作的“新移民”作家群体其文学触角已经出离了传统的乡愁单一表现,并改由传统的怀乡情结转向为“异乡”的文化认同和空间的关注。在岭南本土文学创作方面,则表现为从历史回溯转为文化守成的走向。在《巷天厚土》、《围龙》、《茶道无道》、《西关小姐》、《东山少爷》等地域文化作品都不存在试图对一种历史意识形态进行颠覆的企图,他们仅是借更为深长的时间隧道去铺陈开岭南传统文化的习俗,并通过一系列文化符号的描摹和再现,对岭南文化传统进行一种缅怀。这种借历史时间纵深来展现传统,表现对传统的依归,是一种文化守成的表现。综合来看,岭南文学生态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一者是文学现代城市精神的欠缺。《黄麻岭》、《无碑》、《终结于2005》、《问苍茫》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苦难叙事,注目于城市化背景下城市村庄的消失及当下农民“市民化”质素的增长问题,对于城乡文化冲突的处理,要么仍站在原有农村秩序和传统视角,要么直接把农民市民化过程简单地镶入到原有传统“市井文化”中去,这表现了当下作家在都市社会自觉融入过程中对农民主体意识的有限把握;二者是地理历史诗学精神展现的不足。《围龙》、《茶道无道》、《西关小姐》这些直接以符号入题的本土创作,作者似乎准备了太多的传统习俗和文化佐料,这种过于堆砌文化习俗符号的做法,有伤害历史叙述诗学旨向的嫌疑。于是,在现代与传统、过往与当下、城市与村庄的冲突中,作为城市化开启最早的地区广东,需要寻求一种更为良性的生态关系,在对于历史、对于地方、对于城市、对于现代化等命题上进行更为充分的交流,才能在文学中求得个体性、地方性与历史诗化的更自然结合和相处。  作者简介:陈超,广东金融学院副教授,广东省作家协会、省批评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市批评家协会理事,广东校园文学网副总编辑。  

    2014-05-07 15:37:01 作者:陈超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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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银河

    划破夜色的沉寂,透着一份皎洁,在如水的灵澈中波光粼粼,在雪莲花的圣洁中光泽闪烁,追溯千年的脉络,仿佛落叶的纹脉,在浑然天成中自然融合,成为恒久的符号。时而缓缓沉淀,时而悠悠升腾,透着梦幻的绮丽,给人无限的遐思与憧憬,穿透云层,在一束束光芒普照万物间,化腐朽为神奇,变枯乏于奇观。映入眼帘,亮测视野,几多思念,几多感叹,随着岁月的剪影斑驳陆离,微微荡漾,在时空交织中唱着远方的歌谣,一路婆娑,摇曳着杨柳岸的烟火。仿佛高高矗立的云天之巅,在仰望间空留无数唏嘘与渴盼。现实中的光斑也随着传奇的诉说朦胧迷离,似乎淅沥的小雨,在若明若黯间成为溪水涟漪层层叠叠的身影顾盼,丝丝微笑,纵然是不经意的一瞥,亦是偶然邂逅中最纯真的思念。仿佛千年的守望,只为这一刻的相遇,在这样的时间、地点……王母的一只金杈在灵巧一挥间,却从此将两个痴情的恋人从此阻隔于相聚的空间,纵然近在咫尺,望眼欲穿,却终究无法将衷肠化作一池秋水,一路蜿蜒。只能在七夕时刻,让喜鹊构筑起一条鹊桥,发着发自心灵深处的呼唤。因而银河有时让人看到夜的黑,也看到那一条玉带似地光鲜;有时让人看到一种奇迹般的绚丽,却无法自抑于这份苦涩与感伤。牛郎与织女的境遇或许不仅仅是传说与存在的流露,更是理想与现实在被随意切割留下的酸楚与感伤。因此七夕之夜,青藤之下虽然听不见期待的言语,却在回望之间,似乎皎皎河汉女那泪水横流的画卷在如泣如诉间溢满心田……大宋王朝的铮铮铁骨处于种种缘由,大宋王朝在史书中的模样总是那样的面目不堪,似乎常常成为随意嘲讽与践踏的代名词。而南宋王朝更是成为偏安临安,自甘腐朽的畸形产物。承认,无论是两宋之前大唐王朝的全面鼎盛,还是随后元朝开疆扩土至极致的豪情,都让夹击于两者之间的宋朝显得如此局促而渺小。更何况两宋王朝在几个王朝同时并存之中依然显的那样的疲于应付,缺乏豪情万丈的扬眉吐气。对外政策充满失败的污点,却在内耗间乐此不疲,于是各种派系互相倾轧,连皇帝也束手无策,经常玩起翻云覆雨的把戏,在一朝天子一朝臣中转眼权倾朝野的达官显贵瞬间被发放烟瘴之地的岭南。南宋更是打破禁绝屠戮大臣的界限,风波亭中莫须有的罪名成为迫不及待的争斗的手段卑劣的见证。实则,真实的大宋王朝虽然缺陷明显,光鲜的面孔依然闪着熠熠光辉,其它尚且不谈,就连宋词的繁华与多姿就呈现出一个鲜活的王朝高大的背影。虽然不乏李清照似地婉约叹息,但同样有苏轼“大江东去”与辛弃疾“梦回八百里连营”的热血激情,这些字里行间无处不焕发着豁达胸襟,倘若大宋王朝只是一片充满阴暗的土壤,这些情怀恐怕很难出现。而清明上河图似地恢弘画卷或许更不可能千年惊赞,文化大繁荣的背后无论被涂抹上多少肮脏的颜料,依然可以将其漂洗赶紧,还原成为一种真相的本质。与许多王朝的大一统相交而言,大宋王朝虽然在短暂时期也屡屡显示出进攻的态势,可是更多的却是防御为主的胶合与求和。这些并非源于宋朝的软弱无能,更是一种实力较量之后的妥协与对峙,当战马匮乏的高度文明化的农耕民族与一群马背上的民族遭遇时,劣势本来就已经明显的凸显出来。因此,宋朝统治者尽管不断努力,可是却依然无法改变状况的本身。换言之,人们在记住汉武帝的雄韬伟略与唐太宗的运筹帷幄的对待游牧民族的铁腕谋略的同时,也要记住汉朝的依靠女子和亲寻求安宁与唐朝对突厥束手无策的时刻。很多的才华与志向更多的取决于依托的实力,因此宋朝已经承担起能够担当的责任,虽然看起来有些委屈屈辱。对于朝代而言,人们更多的会想到唐太宗的开明,实际对于唐太宗这个连个人起居记都要亲自过问,并且大肆修改的面目全非的君王而言,对于他的史料似乎那样的让人猜疑。而大宋王朝在建立之初就立下轻刑法,重教化的方略,于是北宋一朝,大臣最重的处罚就是发配岭南,而绝不似唐朝连亲生骨肉都要高举屠刀的凶残。因此,真正的两宋王朝尽管四处劲敌林立,却并未曾屈服,方有文天祥的“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绝响传唱;即使内忧外患交织重合,却并未停滞,方有一次次化险为夷,别外族更恒久的生命力,彰显的不仅仅是一种王朝的存在方式,更是一个王朝铮铮铁骨的内涵所在。丝绸之路千年的丝路,驼铃清唱,划破天际的宁静与枯燥,定格下一路的剪影摇曳于沙漠腹地。在绝响中透着坚定的信念与前行步伐交织融合的气息,踏着沧桑岁月沉淀的征程一路前行,在人烟罕至的角落朝着希冀的方向一路放歌。狂风的怒吼席卷着大地的焦躁不安,也带着丝丝缕缕脉络纹理的嗟叹,在悠悠思绪中诉说着古老的从前,或许脚下的土地曾经也是一方良泽,清粼粼的水波涟漪荡漾,穿过暮色的村庄,在寥落的炊烟中缓缓升腾起生命的迹象,在神秘与深沉笼罩下,带着一种古老而年轻的节奏,在万千的流年中荡击着大地的厚重与宽广。然后日落日出虽然依旧间,昔日的梦幻般的画卷却已完全改变了容颜,在风沙的席卷中,将大地完全笼罩于一片昏黄之中,似乎浑浊的河水,在朦胧般的睡眼的仰望间,到处模糊一片。偶然的感触却被风沙的肆虐瞬间淹没,将天地包裹的密不透风,似乎也无法寻觅到呼吸的空隙。仿佛心灵伤楚的哭泣,只有四溢横流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淹没了曾经的痕迹。伴着感伤与嗟叹的步履,只有孤寂的回声在耳畔响彻不息。因而,驼铃的背景显得格外的高大,甚至于一种巍峨山峰的伟岸,敲打着时空回旋的音符,滚动着心跳的感动,回绕天地,流转盘旋,像雄鹰纵情飞过,留下的激情却塑造出一种永恒。丝路,驼铃,呈现的不仅仅是一种独特景致的绮丽情景,更是一种浓墨挥毫的大意写生的高贵魂灵。夜色回想宁静的夜晚,仰望浩瀚的夜空,也无际的视野弥漫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似乎一种笼罩心头的气息在守望中发出一遍遍的诉说与呼唤。带着心灵的期盼,像一只小船,漫无天际的水波中寻觅那一方停泊休憩的岸。星光闪烁,在蓝精灵般调皮的眼角间流露出透彻梦境的奇妙,流动着一种声息,像露珠的晶莹剔透,绚丽的颜色在秋水潋滟中望眼欲穿。偶然一颗滑落的流星,像一尾嬉戏的蝌蚪,拖着长长的尾翼,顺着一条轨迹迅速游移,照亮了一方天际,也在些许的惊叫中散发着最后求索的声音。看的见的星空,却看不见那双期盼已久的眼睛,虽然夜空的星光仿若水滴的剔透,排列成光彩熠熠的河流涌动,却无法透视出在水一方的姑娘。因而守望之中,只能驻足一份感怀,在声声留念中随着时空穿梭回旋,化作一地光斑,摇曳着世间丝丝缕缕的多姿梦幻。往事越过千年,在同一片星空下却将不同的故事反复上演,朦胧背影,在身旁弥漫,像薄暮尘埃的淅沥,在时而稀疏时而浓烈间停留变幻。回首之间,青丝白发将岁月的符号写满容颜,只是那些往事却依然历历在目,为寂静的心怀留下层层叠叠的追忆与怀念。夜色沉淀出一种纯真,那是一种远离了喧嚣与焦灼的味道,那是一种没有丝毫外物牵扯与沾染的气息。夜色宁静,星光闪烁,在一方幕布笼罩中点缀着无数心梦交织的感动与从容,即便化身一只羽翼轻盈的鸟雀,依然要留下无悔的传言:纵然天空无法留下痕迹,可是已然飞过。腐烂的贵族在众多朝代间,明王朝一塌糊涂的味息胜于宋朝留下的声声不绝的争议,也不逊色于清朝留下的滚滚汹涌的骂名。倘若说在有几百年历史的王朝中,每个王朝都可以因为些许几位英明君王的丰功伟绩而给人或多或少的心灵的慰藉,那么明朝似乎至始至终的汗颜表现却能苟延残喘几百年绝对不亚于一个莫大的奇迹。从开国之始的朱元璋到最后一位君主崇祯皇帝似乎骨子里都透着一种自我标榜的贵族血统与气息,因而做出一个个犹如天外来客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荒诞决策。决策的后果是天下的恐慌与各种弊病愈演愈烈的交织与频繁爆发,并最终如洪水爆发一样将整个腐朽的王朝连根拔除。无论是李自成的农民起义,还是关外八旗劲旅的虎视眈眈,甚至于大漠中的蒙古骑兵都能随时给明朝造成岌岌可危的威胁。诚然,明朝的灭亡崇祯皇帝是要承担责任的,至少在面临到处因天灾而陷入水火的人民,坐拥国库千万辆财富的他不但没动丝毫怜悯之心,反而继续加收税赋用于对关外用兵。可能其中与那群阳奉阴违的奴才的虚假信息有关,可是他的错误判断却正是对本就根基不稳的王朝的最致命一击。倘若能早日采取安抚民心的举措,或许李自成有通天的本领也不会出现到处揭竿而起的局面。并非对李自成存在种种偏见,而是李自成也着实充其量只能做为一个时代的投机者,之所以最后侥幸成功,并非他的能力多么出色,而是面对着一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否则在对待满清的进攻也不至于节节败退。如果说崇祯需要担负起明朝灭亡的全部责任,对于他依然过于沉重,明朝的弊端是各个朝代积累的结果,虽然其间出现了张居正这类大臣的铁腕改革,可是凄凉的结局让一切改革不但无法延续,而且呈现出大肆倒退之势。一代代君王在荒废朝政中追逐着无数荒诞的兴致宿求,或者沉迷于炼丹修仙,或者热衷于游山玩水,更或者对钱财情有独钟……因而,所谓的王公贵族也纷纷效仿,上下其手,同做蛀虫,蚕食王朝的命脉,在对人民的苦难熟视无睹间用一份自视高贵的骄横心态随着王朝的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中腐烂……太平天国的悲剧太平天国被给予了太多不相宜的评价,还原无数真相的背后,就不难发现一个惊人的结论,太平天国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悲剧而已。从创立之初,就是洪秀全发泄个人私愤的工具,只是这种工具被他用一种看似理想化的高贵面纱紧紧包裹,这种卑劣的欺骗在肮脏的交易中将一群水深火热的人们绑架上在刀剑流血流汗的不归路。单就能力而言,洪秀全不但算不得丝毫的出色,而且可谓是一个灵魂充满低级趣味的平庸者,整天满脑子男盗女娼思维模式,不认真读书却将自己看成天才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一次次的科举的失利让他一夜暴富的思想被另一种野心与暴力的形式表现出来,转而走向满清王朝的对立面,拉着一群无辜者在满口荒唐言辞的欺骗中给他效力卖命。而事实上他提出的一系列口号,除了极具煽动力和欺骗性,并无任何特色之处,到处充斥着不可操作性和腐朽荒淫的堕落特权色彩。因而处处自相矛盾,就连女子科举这件开始被普遍看好的事件,也因选中的女子被他作为发泄兽欲的工具而将事件变成了一场极具讽刺性的悲情闹剧。再看他的比如诸王配置,对人民大肆盘剥,在极尽奢华之余,将他完全处于一群女性的包围之中,而这些先前口口声声自诩的姐妹们竟然无一例外成为他的手中万物,被他霸占的女性竟然接近百余人,远远高于清朝诸位皇帝,甚至被他口口声声称做好色的咸丰皇帝也只有二十余名后妃,将口中姐妹作为个人私器,只能说明两个结论,其一是猪狗不如乱伦成性的畜生与禽兽的结合体;其二,是一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与强盗的共同体。平庸之徒,却浑身又充满了凶残与妒忌,因而诸王要么被杀,要么被逼走,而每次屠杀,动辄几万人,将王府所有人员全部置于屠刀之下。这些将士为满足他的野心在前线浴血奋战,却又要做阴谋与倾轧的牺牲者,这种行为着实令人发指,手段之可恨绝不亚于满清对待人民的方式。因此,太平天国的覆灭留下的不应是嗟叹,而是欢呼,于此黑暗腐朽而畸形的组织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悲剧,而带来的也绝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可言,只是黑暗腐朽满清之中的又一个更加黑暗腐朽的漩涡而已。 

    2014-05-02 01:28:14 作者:周其运 来源:广东校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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