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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遗忘的故乡――一个漂泊者的回乡手记

时间:2016-01-18 07:46:08     作者:谭勇华      浏览:9649   评论:0    来源: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

被人遗忘的故乡
――一个漂泊者的回乡手记


虽然故乡离我工作的地方只有几百公里,在交通发达的今天,根本算不上遥远。但是在外地漂泊的这十年里,我仅仅回过三次故乡――不是我不想念故乡,只是好几次想回去,都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使回乡的计划搁浅。在别人的眼中,我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我是在逃避。对故乡,除了有满腔的思念,更多的是满腔的愧疚和自责。
   进入腊月,北风日渐变冷,思乡之情也日益剧烈。公司在2004年的各项工作都已经完成,对于我这个搞销售的来说,除了做些年终总结和新年计划,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干了。于是,我向公司申请提前休假,赶在没进入春运高峰期,登上了开往故乡的火车。

一、城市和好友都在变

火车载着我这个阔别已久的游子从南方都市驶往故乡所在的地级市——一座历史悠久的南方城市——赣州。赣州站虽然是京九线上的一个大站,可是由于始发班次太少,多数人都选择方便也快捷的公路客车,所以赣州站的客流量远远不及京广线上的大站那么多。诺大的车站广场杂乱无章地停放着沾满泥水的公交车、小面的及拉客的摩托车,偶有几名扛着行李的旅客,略显冷清。

对赣州,其实我很陌生,因为我很少在这里逗留过。不过,感谢网络,让我对她又特别熟悉,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这个游子的视野。

赣州位于赣江源头,是一座具有2100年历史的古城。作为地级市的赣州,是全国最大的地级市之一,总面积大过台湾、海南等省;人口也比青海、海南等省多很多,“红色古都”、“客家摇篮”、“中国宋城”、“脐橙之乡”、 “稀土王国”、“世界钨都”,仅仅是这些别称,就让我这个赣州人深感自豪。然而赣州的现状的确又令人难过,丰富的自然资源、中央苏区的历史优势、“闽粤咽喉”的地理位置,并没有使生息在这片红土地的人民富裕起来。多年来,养在深闺无人识,发展缓慢。

还好,近年来沉睡的雄狮已经醒来。赣州的领导班子利用赣州离珠三角、闽三角都只有四百余公里距离的地理优势,提出“对接长珠闽,建设新赣州”的发展战略,带领老区人民创业,建设家园,从此,广袤的赣南大地开始升起无限希望。

如今,“十大体系建设”进行的如火如荼。就拿最能让人感触到的交通设施建设来说吧,首先是赣南人一年前就圆了高速梦;其次是横跨赣南大地第二条铁路――赣龙铁路又来了;厦昆高速、赣韶高速也即将动工;新机场的迁建已经开始,其它道路的新修和扩建自不必提。路通四海,满盘皆活。这两年,赣州的发展变化的确是日新月异。

一夜春风江南绿,乘风破浪正当时。现在虽然已经是严冬,看,车窗外的赣州城,跨江大桥气势如宏,雄伟的广场人潮如织,宽阔的大道车水马龙,绿化带里花朵争相斗艳,让我感觉这里春意盎然。

经常从网络上和电视新闻上了解到我们江西省近年来经济发展在科学的轨道上高速增长,多项经济指标增幅跃居中部六省前列,引起海内外的广泛关注,被媒体热评为“江西现象”――这些,让我深感欣慰。我祝愿家乡,后来居上,经济社会发展快步走向全国前列。

从赣州坐汽车到于都县城,好友建林开着新买的皮卡车来车站接我。建林兄这几年在县城里做五金生意赚了不少钱,买了房买了商铺还买了车,在我面前算是“大款”了。

我的同学们十年前从学校毕业后,除部分人继续深造外,大都像我一样在异乡漂泊。而建林兄就独具慧眼留在小县城里,从小生意做起。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如今在我们同学当中,可以说是混得最好的,谁说家乡没有前途呢?我经常对自己说。

建林兄的巨变,也是于都城巨变的一个缩影。十年前的一个小城镇,如今是规划整齐、配套设施齐全的城市,并向中等城市发展。还是说交通吧,以前县城只有两条几百米长十来米宽的长征路和红旗大道,现在,又宽又长的大道非常多,什么渡江大道呀,西北大道呀,于宁大道呀,等等。以及已经通车的铁路和已经开工的高速路,让我不敢相信这是家乡的县城……

建林兄带我到城里到处逛。这座小城,新鲜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发达地区少,高档轿车、星级酒店、沐足城、夜总会到处都是。染着五颜六色头发、衣着性感前卫的女子告诉世人,在时代的潮流面前,这座小城一点也不会落后。

对于都,我是比较熟悉的。十年前,我在这里上高中,算是进城生活了几年——其实那时的于都根本算不上城市,充其量只是一个大一点镇罢了,但我颇以能在这个城镇里生活为荣,村里的小伙伴可是很多连县城都没进过。


二、村道还是那条黄泥村道

建林兄要我在城里多住几天,说乡下青年人都出去外面打工了,很多都没有回来,在家会很无聊,但我婉言谢绝。只有自己明白,我是想早点回到让我朝思暮想的故乡。

我不好意思让建林兄开一个多小时车程送我,而是自己搭车回去。

一路顺风,回乡下的五十公里路只花了一个小时车程。记得以前,由于道路狭窄、坑坑洼洼并且坡道多弯路多,五十公里的路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这条路还只是十米宽的水泥路,和发达地区的十几车道的道路相比,不值一提,但在我们家乡,这样的路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车子是到宁都去的。客车司机在于都和宁都交界处的一个叫枫树牌的地方停下,我家所在地澄江村是全县最北部的一条村庄,在枫树牌往右拐还有三公里的路程。

我下了车,伸出脖子寻找回澄江的叉路,小路哪里去了?

——这是枫树牌吗?这里不是有个很长的坡吗?我自言自语。

——高坡在去年修路时填平了。路边扛着锄头背着粪箕的大伯告诉我。

我几乎是将信将疑,在一片茂盛的竹林下面,才看到蜿蜒在田间的一条小路,路两边种着青葱一片的油菜,小路隐没在拐弯处。拐弯处的山坡下,一排土坯房依旧,我似乎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澄江村。


    
在城市里,出门都是以车代步,甚少步行,即便步行,都是干净整洁笔直的水泥路,而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黄泥路。

这是一条简易的黄泥路。“下雨一包脓,天晴灰蒙蒙”,十多前我们就是这样形容这条路的。想不到,这么多年来,这条路像个长期断药的病人,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小路中间高两侧低,两侧低洼处是被大卡车的轮胎压碾而成的。有的地方高低之差达半米,由于刚经历过雨天,低的地方还积水,我只好卷起裤脚,挑选凸起的路面走,可是路面还是泥泞,犹如涂了胶粘剂般,我的脚底粘着厚厚的一层烂泥。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如走独木桥,又如走钢丝绳,稍不留神,就会有摔倒的危险。

行李越来越重,三公里的小路似乎是三十公里。我走得特别辛苦,心中不免怨声载道,与在归途中的愉悦心情相比,千差万别。
    虽然回故乡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回乡的心情仿佛都是一样的。回故乡,这个简单又原始的动作,如同约会昔日的老情人。这个约会,想象中心旷神怡,实际上却有点尴尬、无奈甚至是狼狈。

如果在珠三角地区,这样的泥泞小路根本上就不可能存在。但对我们村里来说,却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村民们除非不出门,否则就不得不走这条路。我在网上获悉,省政府规划了在2010年前全省“村村通水泥路”的蓝图。可是看这条路毫无动静的迹象,也不知家乡的父老乡亲何时才能走上水泥路。但我还是乐观地认为,应该快了吧,因为新一届政府班子的在的的确确在关心“三农”问题,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三、故乡的遭遇与断想
    爬过几道山梁,又拐出几个大弯,在群山拥抱之中,一片阡陌交错的山川田野和鳞次栉比的村庄呈现在眼前,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所有的疲劳和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山清水秀,夕阳冉冉,山水田园沐浴在一片美丽温暖的氤氲之中,如诗如画。这就是我的衣胞之地,我日思夜想的家乡故土——澄江村。

一听到澄江这个名字,别人都以为这里肯定有一条宽阔的大江或大河。其实,我们村没有江,仅有一条小河——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条小溪——因为它只有十米左右宽。小河弯弯曲曲,水流缓和,溪水的清澈可是城里卖的纯净水无可比拟的。小河的水,是全村人的生命之源,洗菜洗澡洗衣裳,以及灌溉农田,还可以饮用。小时候我就喝过这里的水,感觉先是淡淡的,然后从舌根深处生出一股凉意,还有一丝甜味。

我童年的生活大都与这条河有关。在河岸边割猪草或者放牛,与一大群年龄相仿的伙伴,在河里抓鱼、游戏或嬉戏,在河岸边度过了难以泯灭的童年时光。

村里的小路不再泥泞,路面铺有小石块,踏上这条古老沧桑的小道上,一种温热感觉立刻充满身心。

屋外那些面孔陌生的小孩正在玩耍。他们吸着鼻涕、衣服沾染了少许泥水,怔怔地看着我这个背着行囊的“外乡人”,眼中充满疑惑和好奇,反倒让我怯生生的不自在。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此时的情形居然和当年诗人贺知章一样神似。
     这就是故乡送给我的见面礼,虽然我生在故乡长在故乡,可是如今,故乡犹如一位眼花耳聋的沧桑老人,因为我离开她太久,她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可是上苍却是安排我在这里出生的,无论我的旅程走得多远走了多久,我生命的根本永远根植在故乡,那怕她对我有多陌生,甚至陌生得要排挤我,我仍然会回到她的身边。

说来奇怪,毕业后我在如今那城市生活超过了十年,虽然那城市繁华、美丽、适宜居住,并且我在那里也立足下来,买房定居,人模狗样地当起了城市人。可是我总觉得那城市充满了炫惑与鬼魅,那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有比对故乡更深的怀念。或者说,我一点也没有把这座同样生活了十年多并且以后还要更长久地生活下去的城市看作是我的“故乡”——老实说,对那城市,我不仅没有多少留恋,简直是有些憎恨。

感情脆弱也许是人的通病吧!每次面对异乡的土地,我的内心深处便不免会生出一种“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沧桑情怀。

使我感到矛盾的是,虽然我爱着童年生活的“故乡”,但我却不能再回来这里谋求生存——以前我每次回乡,把无限的情感倾泄于疲惫的旅程,我明白这只是寄托着我的爱和理想罢了。故乡虽然有我相濡以沫的亲人,有我熟悉的乡间小路,有我那亲切的乡音,倘若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怕是不能够的。这无关技能方面的事,我少年时代曾在这里学到过不少农活技艺,让我去种地,也应该能养活自己,但我不能——这关键是在于心灵和思想。少年时候,我很浮躁,我是非常的特别的向往着早日逃离这片狭小贫瘠的山旮旯,梦寐着能到大都市里开拓一片新的生存空间――而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但我却没有热爱我生活着的那座城市,因为我讨厌冷冷的钢筋混凝土丛林;我憎恨尔虞我诈的竞争现状;我反感日渐淡漠的都市人情……

可是我一面诅咒着,却一面心安理得地生活下来。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我自己是不得而知的,也相信绝大多数洗脚上田进城生活的人,也和我一样有同样的心理,并且一样的不得而知。

在城市里,我们有了新的家园和归宿。虽然我们对故乡仍然有那种割舍不断的乡梓情份,可是我们的情感却正在慢慢地远离家乡故土,“故乡”这一词汇的温暖在我们这些游子的心中也正在慢慢地消隐,是什么力量使千百年来让人魂牵梦系的心灵之所变得如此冷漠?我同样是不得而知。

每个人都必然有一个出生之地吧!但未必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被其认可的“故乡”。这一点,我的澄江故乡足以让我引以为荣,她虽然落后虽然贫穷虽然无人知晓,但她在我的心目中,却永远是美丽神圣的桃源。

我总是会与一些生长在城市里的朋友谈起“故乡”这个话题。在他们想象中,乡村的一切都充满诗情画意,他们都特别羡慕我有一个值得怀念和留恋的乡村故乡。事实上,有很多人是没有真正意义的原始“故乡”的,比如说我的孩子(我是说我将来的孩子),他就没有真正意义的原始的“故乡”。因为他的父亲的原籍在江西,而母亲的原籍在湖南,出生地和居住地都在广东,哪一个地方才是他(她)的故乡呢?哪一个都不是。

 

四、父亲、母亲与大嫂
  太阳正在落坡,山头上还有夕阳残照,而山脚下却有一些阴暗了。暮色苍茫时分,我回到了思念已久的家。
  走进亲切又略显陌生的房子,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忙碌,这是母亲。我叫了声“妈”,但母亲还是怔了一下,才回应我,然后放下手中的活计,帮我接行李。
  放好行李后,母亲给我倒了一碗的糯米酒,然后从挂在墙上的篮子里拿出一些果酥给我吃――事实上,我往常回家,母亲也是这个动作,也是说这几句话。妈陪我坐了一会,“你自己坐吧,我还有好多工夫(活计)做”,又向门外在喊:“薇——薇”,薇薇是我二哥的女儿,才五岁。农村的小孩可不需大人操什么心,都是自己出去玩,饿了、累了或天黑了,自然会回来,根本就不必担心她会跑丢或被人拐骗。
  母亲一边在灶房里外奔忙,一边和我说话。
  你大嫂是到田里做工夫去了,怕是快回来了;你大哥到葛坳赶集卖鱼去了,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而你爸呢,整天帮人家操心,老屋对面的满伯家做酒席,他帮忙去理事去了。

  糯米酒特别甜,还没喝完,我的脸就有点红了,这是因为我不会喝酒的缘故。我说一起干活,但母亲说没有什么活干,不用我帮忙。
  闲着没事,我在屋外踱步。此时天已全暗了,一轮冷月从山谷中徐徐跃出,故乡的山水顿时遍地银辉。正如诗人云:露是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爬上了三楼的屋顶――以前我就爱到屋顶上,坐着竹椅四处盼望。望着远处枯草凄凄的田梗,以及人家房顶冒出的缕缕炊烟,做一些不着边际的空想和茫然的观望。
  俯首向下,房子后面是我们村那条唯一的小河。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倒映的圆月在朦胧的夜色里映出河湾的曲折。我的思绪翩翩,生命如流,逝者如斯,时间是无情地毁灭一切又创造一切。小河还是当年那条小河,但我却不再是当年的我。
  寒风吹在我的身上,我微微颤抖,颤抖……

  快吃饭的时候,二嫂才挑着一大担青菜回来,我知道,这么多的青菜,是用来喂猪的。大嫂是个勤快人,整天在田间地头忙个不停。
  大哥大嫂结婚是在1988年,是通过媒人做媒认识的,办过坐花轿拜堂的传统客家婚礼。结婚时,两人都才18岁,典型的早婚。那时我们几兄妹都在念书,大姐又出嫁了,家里又开了间商店,所以家里各种活计多得忙不过来,娶大嫂过门的“真正目的”是要她分担家里的农活。明白事理的大嫂从无半句怨言,默默无闻地干活。用她的话说就是:“天下不会掉吃的下来,要吃就要做(劳动)”。
  大嫂的名字叫“芙蓉”,人如其名,像出水芙蓉般美丽,毒辣的太阳晒不黑她那洁白的肌肤。大嫂,曾经是我眼中最美丽的女人。
  大嫂过门后,妈和大哥做生意,家里的农活几乎全由大嫂包干了。炎热的夏天,顶着烈日割水稻、插秧、晒谷子;寒冷的冬天,冒着严寒施肥、砍柴、种菜。她不但将家里几亩责任田种得很好,还在山坡下开荒种菜,菜地里一年四季都是绿悠悠的蔬菜。
  母亲常对我们说,我们家要是没有你们大嫂呀,我们的田可是全都要荒芜了。
  的确,在我们家,大嫂不像是家庭主妇,反而像是我们家的长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奋刻苦,任劳任怨。
  在农村,没有出门打过工的人少之又少,大嫂却是从来没有出门打过工的,她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村里人发家致富,基本上都是靠外出打工或经商,但大哥大嫂却是在农村种地和做小生意挣钱谋生,农村的小本生意大都利润微薄,一分一角挣的都是辛苦钱,他们的辛劳要想而知。

  准备吃晚饭了,母亲仍然在灶房里奔忙,这也一如既往。除了父亲,大家都回来了,看到我这个“陌生的叔叔”回来,小侄子小侄女都围在我身边,吵吵闹闹的没个停。大嫂快言快语,说我不该买那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还说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讨老婆。
  边说着,大嫂夹一块肉给我,“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腊猪肝,外面是没得卖的,多吃几块。”她那仍然是宁都口音的家乡话将猪念成“捷(Jie)”。很多农村妇女都像她一样,嫁过来多年甚至一辈子也不改娘家时的乡音。

  直到九点钟,父亲手上晃着把光线微弱的手电筒,步伐踉跄地回来。我大声叫了一声“爸”,父亲脸上舒展出慈爱的笑容。
  父亲是这两年才显得老来,头上的发丝已全白了,饱经沧桑的脸像被刀刻了裂痕的榆树皮,厚厚的棉衣掩饰不住他身子的单薄,他的听力已大大下降了,要很大声和他说话才能听到。
  因为父亲的晚归,母亲埋怨起来。母亲是埋怨父亲天天都在“管闲事”,每次帮别人做事都回来的很晚,“这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摔倒了,这副老骨头就起不来了。”这一点,我很理解父亲,由于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文化高且见识广的长者,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哪家人要办大事好事要摆酒席之类的,都会主动请他帮忙主理各项事务。
    并且父亲天生一副菩萨心肠,为人热情,谦和善良,乐善好施。因此,父亲特别受村人敬仰,他在治家、处事、待人、立身等诸方面无不体现儒家的思想及道德风范。不用说,父亲是我学习做人的楷模榜样,也是我知识和智慧的源泉。

  冬夜里缺乏草虫的鸣叫,村庄宁静详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稀疏的犬吠。父亲和我犹如多年没见的老友,我们聊了好久,聊了好多……

五、荒废残旧的古村落
  回乡的第二天上午,父亲到古村落的祠堂里开会,我也跟着去,因为我想从长辈们那里了解一些东西来。去年我们村成立了“公益事业理事会”,父亲是理事会成员。
  古村落,我们村人称之为“村里”,是个房屋较密集、村民聚居较多地方,面积大约只有0.3平方公里,四周筑有城墙。村前有澄溪河,蜿蜒曲折;村后有后龙山,古树参天。祠堂民宅、小巷幽径错落有致,房屋的四周还有像城市一样的排水系统。名义上它是村落,实际上却是城邑的模式。我个人认为,千百年前,这里应该是座小城,如罗马城西北角的梵蒂冈般的袖珍古城。

古村落里的古祠堂特别多,星罗棋布。古祠堂一般占地两三百平方米,中间最大的是文敬祠,是所有祖籍澄江的谭氏族人的宗祠,两侧分别为“雪閶祠”和“云閶祠”,另外还有几十座我记不得名字的小祠堂。以文敬祠为中心,周围分布着不少横竖小巷,大小不一的私宅,众星拱月般散布在村落里。这里的房屋多为砖木结构,大部分屋顶都是两面坡下水的歇山顶式或硬山顶式,许多隔间垛墙都上瓦端,突出檐外,昂首飞翘,动感十足。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古祠堂?为什么会有这座如城邑般的古村落?

据谭氏族谱和于都县志等史料记载,澄江村始建于后唐930年前后,距今已有一千余年。谭氏先祖谭全播早年受封为虔州(今赣州)防御使兼五岭开通史,受封安国公。离世后,其子谭文谟袭父爵续在赣州为官。谭文谟岳父刘江东拜进堪舆祖师杨筠松门下为徒,文谟归隐后,约于公元930年刘江东为其卜居选址布局在今澄江开基建村。随后澄江村人丁兴旺,英才辈出。宋仁宗朝都指挥史谭文景;文天祥同窗、抗元英雄谭叔奇;明初堪舆大师、刘伯温师傅谭仲简;清嘉庆四品中宪大夫谭光道;清乾隆五品武德郞谭源;清嘉庆直奉大夫谭金浩等等,仅获朝庭制诰嘉奖七品以上封官就有三十余人,有的还封为侯爵。人才辈出,高官显贵无数,客家人留恋故土,信奉叶落归根,自然就会拿钱回村大搞建设了。

 

刘伯温澄江学艺的故事,很多人并不知晓。但是文天祥澄江伴读的故事,我们知道的人却很多。这里我说说文天祥在澄江村读书成才的故事吧。
  据《于都县志》记载,远在几百年前的宋朝某年冬夜,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在澄江村谭氏祠堂门外,昏倒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村中乐善好施的财主谭
子清(谭氏后人称之为世爵公)路过,见那少年头上环绕祥光,认为此人不凡,赶紧救起。待少年醒后,细问来历,方知此少年叫做文天祥,年仅十二岁,庐陵富田(即今江西吉安)人,为寻找因屡试不中功名而背井离乡的父亲,辞别母亲独自踏上了艰难困苦的路程,一路打听,一路乞讨至此。谭子清听后,拉着文天祥来见正在私塾讲课的先生文革斋。文革斋正是文天祥之父,父子相见,悲喜交加。
  后来谭
子清收留了文天祥,让他一边放牛,一边伴三个儿子读书。文天祥劳动勤快,又聪明好学,三年后,文天祥与谭子清公的侄子谭叔奇一起参加县试,分别以第一、第三名考中秀才。后来,他们在澄江继续攻读。几年后,文天祥与随父返回故乡,临别,谭子清重金馈赠了文氏父子。德佑年间,文天祥中状元,后放任赣州知府。为了报答澄江村乡亲父老的知遇之恩,亲临澄江致谢,并在这个小村里筑了方圆上千米的城墙,还修了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并在城门上亲笔题词。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讲过这个故事给我听,后来又从《于都县志》里看到了相关记载。让人痛惜的是,除了一些上了岁数且有文化的村人,很多年轻人都不知这段历史。哎,现在的年轻人,不仅对自己村里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对上一代人的生活也了解不多。
  更让人痛惜的是,文天祥少年时代就读的私塾遗址觉海寺,原屋早已倒塌,仅存几堵残墙基脚。古城门也遭到破坏,仅剩东门还保留着丝丝残迹,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又无人修缮,已经变得弱不禁风,分分钟都有倒塌的危险。
  古村落荒废,历史的旧迹难寻,唯有雪祠门口两个威武的大石狮雄姿依旧,凝视那跨越过无数先人和现代人脚步的小道。你看,一切的悲欢离合,一切的峥嵘岁月,都凝聚在古石狮们庄严的神态中。
    村落里一幢幢新修的水泥平房被夹在传统的土屋厅堂之间,新潮和残旧只一墙之隔。看起来,生活的确在改变,再落后的地方也会有所变化。可是,这种变化总是令我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每每面对这废墟似的故乡,我就无比痛心。我常常为故乡的落后而伤心,为故乡与他乡的天壤之别而郁闷。这么有历史意义和文化教育意义的遗迹,居然没有人留意,连政府好像不知道似的,这仅仅是因为家乡穷吗?假如,有政府出面,按“仿古复旧”的模式全力修复这座古村落,同时解决行路难的问题,再适当做些广告宣传,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历史人文和客家民俗风情的旅游胜地呀!有人来我们这里旅游了,家乡的贫穷状况就会有所改变。
  我忽然记起了文天祥的一首诗,名为《咏孤郁台》:
  城郭春深阁,楼台昼影迟。
  并天浮雪界,盖海出云旗。
  风雨十年梦,江湖万里思。
  倚栏时北顾,空翠湿朝曦。
  我此刻的心情不是和当年诗人的心情一样的吗?

六、苦命的细伯及老屋
  下午,我就提着两瓶酒去看望细伯(客家方言,指最小的伯父)。
  细伯的房子离我们家有一公里左右,他们还住在以前那个村小组。所以,每经过一户人家,除了小孩不认识我之外,大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几秒后,随之而来就是呼唤我的乳名,走在故乡的小路上,每见到一个乡亲都少不了叔叔伯伯地问声好。
  到了细伯家,正好他们全家人都在,看到我来,都倍感惊奇。伯母捉住我的手,反复地说太久没见到我了,问我怎么瘦了,又问我结婚没有,何时带老婆回来给他们看。
  “老头子,勇侄子来看你了。”伯母对着躺在铺有毛毯的卧椅里的老人说。这就是细伯,看到我来了,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但没办法起来,我轻轻地把他的身子扶正,再对他说了几句问候和祝福的客套话,他怔忡地看着我,吃力地“啊”了两声,深邃的眼眶掺出几滴泪花,让我反倒无地自容。

  细伯是个非常不幸的人,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八字没生好”。他出生在日本尚未全面侵华的1935年,当时我国人民都生长在水深火热之际,我们家祖父早逝,家里就更加贫困了。细伯直到13岁才和小他5岁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一起上学,越贫困越刻苦,两兄弟的学习成绩都名列前茅。后来细伯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中学任教。那时国家的知识分子甚少,本来细伯的苦日子也煞到头了,并且前途无量,可是一时的糊涂却让细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那是1959年,国家刚发行第二套人民币,由于细伯精通美术,他从报纸上剪下人民币的票样,然后精心地涂上颜料,到了晚上,他借助昏暗的灯光,拿着这张“钱”到供销社的商店去买东西,居然得逞!可是忘乎所以的细伯次日再次拿自制的“钱”去买东西时,被售货员发现,然后扭进了派出所。再然后就被判了两年的刑。

不幸的牢狱生活只有短短的两年,可是不幸的命运却伴随着细伯一辈子。刑满释放后,教师当然是没得当了,于是回村种田,由于扣上了“劳改犯”的帽子,细伯一直低调地生活,小心翼翼地做人。
  细伯还有一个不幸就是儿子多,五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在农村,儿子多就意味着负担重,要给每个儿子娶妻分房,所需的钱是笔巨大的数字。所以细伯一家过得异常辛苦,节衣缩食,艰难度日。细伯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如时钟。
  到了晚年,个个儿子成家立业。按理说细伯也可以安享晚年了,可是前年他因高血压而造成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一切需要他人料理。更令人痛心的是,细伯自那以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成了哑子。当别人看望他时,他只会一个劲地流眼泪。壮年时不幸,晚年时更不幸哪!让看望他的人也十分难过,倍感凄凉。不敢想像,几年前,细伯还像一个后生人一样,无论轻活重活,没有一样会输给年轻人。

  我一边陪着细伯一家人拉家常,一边细细地品尝着擂茶。
  我们客家人的擂茶,是一种独特的茶饮料。制作擂茶可不像冲水泡茶那么简单。先是用一个大擂茶钵将芝麻、茶叶、花生、黄豆等食用材料慢慢地用擂茶棍捣碎,再放上油、盐等香料,用滚烫的开水一冲,擂茶就“造”成了,此时,一股清香随着袅袅的升腾热气充满屋宇。
  离开家乡多久,就等于离开擂茶多久。一向不喝酒的我,对擂茶,情有独钟。
  说了多少话,就喝了多少擂茶,不知不觉又是几个小时。我准备走,伯母拉着我,要我吃了晚饭才走,我说,下次吧,反正我会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其实是我不好意思对他们说,我面对细伯的时间越长,我那种难言的心疼就越卸不下来。

  时间还早,我决定走到老屋去看看。
  回到老屋,我那心灵的机关一触即发,每一个熟悉的角落、每一株熟悉的树木,都能让我触景生情。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老屋度过的,小时候我们家和几个伯父家都住在老屋,虽然很拥挤,但是很热闹。
  可是现在,自从去年最后留守在老屋的大伯父过世之后,老屋就已没人住了。没人住的老屋,似乎更老了,宽阔又空空的廊檐显得异常的凄凉。
  老屋的几扇大门都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我进不去,只能在老屋四周随便看看。
  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这些竹子是父辈年轻时栽下的。小时候这片竹林非常茂盛,郁郁葱葱,并且景色宜人。
    面对这片熟悉的竹林,我可以拾掇许多童年生活的片段,仿佛看到自己还在竹林下娱乐嬉戏,做泥巴饭,挖竹笋,掏鸟窝,烧板栗,偷吃那还没完全成熟的果子……
  可是如今,显然是由于缺乏料理,而且又过量砍伐,竹林稀拉拉的,原来的几棵果树也一派衰老枯死的景象,四周静悄悄的,一股悲怆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看到了时光在无情地流逝,心想树木都已老死,而况人乎?
  那首歌怎么唱的?马儿呀,你慢些走……现在我想唱的是:时光呀,你慢些走……

七、日益衰退的圩场
  回乡第三天。
  今天什么日子啦?我问母亲,我只知道今天是2005年元月23日,却记不到今天是农历的哪一天。
  今天十四,我们澄江逢圩(圩,客家方言,指集市、街道)。母亲对农历记得很好。
  我们澄江是“十日三圩”,圩日比平时会热闹很多,小小的圩场,四面八方的乡邻都往这边汇集。
    我家在圩场后面一条小街上,但圩场并不是我们村的中心,村的中心应该是前面所说的古村落。在我们江西老区,一般是一个乡镇才有一个圩场的,一条村就有圩场,说明这条村还是大村,或者是中心地带。在五十年代初,我们澄江是一个乡(当时全县分10个区,105个乡,每个乡管辖的地区相当于现在的乡镇的三分之一),乡政府就在我家对面的寺庙后。乡政府旧址至今仍存,不过很小,只有七八间一层高砖瓦结构的平房,估计只有七八个人办公吧,可不像现在的乡政府,高楼大厦,机构庞大,还有一两百号吃皇粮的机关人马,七八顶大盖帽,管着一顶破草帽。
  哎,我多想了,还是到圩上去逛逛吧。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可是街上依然人迹罕至,只有十来多个摆卖诸如迷信用品、廉价衣物、小百货之类的小摊,还有两案猪肉在卖。我能清晰地听到人们的讨价还价声,可是再也不见了往昔的那种喧嚣的热闹――在这里,时代似乎倒退了!
  我满怀失望,回家问正在专心削蜡烛杆的父亲。我们澄江圩怎么没见几个人呢?父亲放下手中的活计,叹了口气,掰着手指慢慢地解释给我听。
  其一,村里的人除了老人和小孩,以及部分外出读书的青少年,一般劳动力都不会守着一亩三分地,年轻人多数都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老人和小孩们的购买力很低,这圩上能有几个人?
  其二,村里原来有所中学,几年前因一纸政令,学校被撒并了。师生们都走了,以前外村人来赶集,可以顺便看自己在学校上学的孩子,现在呢,他们当然“移情别恋”了。也就是说,很少有外村人来赶这个圩了。
  说到这里,父亲的神情黯淡起来,澄江中学是父亲那一代教师于八十年代初在艰难的条件下创办起来的,如今没有了,他难免会伤心和失落。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期以来,我们国家一直都保持着“农村哺育城市,农业支持工业”的政策,政府向农村收取的税费都投入到城市里去了,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农村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虽然“反哺”之路正在缓慢地进行,但是像我们这样偏僻的小村,“新农村建设”目前还只是一个口号。
  的确,由于农村的落后,农村人大都向往城市,他们觉得在城里干什么都比呆在农村强。有文化的或有能力的都往繁华的城市里买房定居、生息奋斗;农民们守着田地根本就难以生存,他们只有想办法往城里挤,靠打工艰难谋生,宁愿在城市里遭受白眼、排挤甚至是屈辱。――我们农村都有这种思想:如果年轻人还守着那份薄地,那肯定是庸碌无能之辈。
  透过岁月风尘,故乡当年人多热闹的场面只能靠想象,记忆中的故乡早已成了历史的条码。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田野上……”。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唱这首歌了,可是一年一年过去,我还没有看到故乡的希望所在。不要说看南方都市,就看赣州,看于都,十年间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就如我们的省长说的一样:“城市面貌日新月异,而农村却山河依旧。”田坝还是那田坝,荒山还是那些荒山。除了山坡下或田野中多了几幢乱盖乱建却又人影空空的楼房,其它的和十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有些方面,甚至是倒退。我在担心,过去是这个模样,现在是这个模样,恐怕将来还是这个模样。
  哎,我又想得太多了,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故乡的粗茶淡饭养育了我,故乡的风雨沐浴了我,故乡的父老乡亲教诲了我。可是,像风筝一样漂泊在他乡的我,一个靠打工艰难谋生的我,又为家乡做了些什么呢?我只会写些简单的文字,把生我养我的故乡的真实面貌写下来,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故乡,让同样生长在穷乡僻壤的高官和商贾们多一些沉思吧。

八、无奈、伤感地离乡
  乡村的生活远远没有城市那么精彩。村民们除了耕种劳作,打牌看电视,几乎没有别的娱乐生活。在家玩了几天,除了和乡亲们扯下家常,日子过得真有点单调乏味,我又思念起城市的那个家来。
   乡村和城市是沉淀在我心灵深处的两处风景。在乡村时,我猜测和梦想着城市,而在城市时,我又怀念乡村――我就这样矛盾着,矛盾着度过每一天。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矛盾着地生活吧!

  阳光从窗口斜射到我脸上,我才懒洋洋地起来。
  走出屋外,今天是个大晴天,大嫂特意将往日在很远的深山里砍回的黄板杈铺出来晒。我听到她和母亲在商量,说既然我都回来了,那明后天就提前打米果吧。

  米果的全称是黄元米果,也叫艾米果或黄糍,类似于某些地方的年糕或糍粑,大嫂将“糍”念成“其”字,但我们通常简称为米果。在我们赣南客家人的新年里,米果,是不可或缺的。
    十来年没看到打米果了,昔日家里打米果的过程,我仍然记忆犹新。
  先是从山上砍一担叫黄板杈的常绿灌木,晒干,烧成灰――这些灰是制作米果必需的灰碱,将灰碱装入木桶里可以过滤出浓黄色的碱水。然后将家乡种出来的大禾米放在碱水里浸染成金黄色,倒入大木甑里蒸熟,蒸熟后的米饭趁热倾入石臼,四五个人手握丁字木槌,打铁似的轮番猛捣,米饭完全打烂后,大伙们用手将它做成不同的形状,米果就成形了。
  金灿灿的米果,食用的方法很多,可煮、可炒、可煎、可炸、可蒸,无论怎样做,味道都很好。
    故乡的邻里乡亲都很乐于相互帮助,需要众人干活时,你帮我,我又帮回你是常事。不像在城里,个个人都很冷漠,事事都得讲钱。谁家要打米果,邻居们都来帮忙,就连一些小孩子都握着木槌凑热闹,虽然力气不大,倒也能帮上一些小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新鲜的米果吃,刚捣烂的热气腾腾的米果,沾上一点白糖,甜甜的,粘粘的,脆脆的,哇!相当味道。

  手机在家信号很微弱,但电话还是打得进来。最不想听的电话是公司老总亲自打来的,他说公司临时有重要任务,要我放弃休假,立即赶回公司去,还着重提醒我,这个任务,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以后公司的发展就全靠它了。
  人在仕途,身不由己。我不得不取消了在家乡过年的计划,也等不到明天家里打米果了。吃好午饭,来不及向那些叔伯堂哥们告别,我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匆匆离开故乡。
  漂泊他乡愈十年,可是在故乡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天,每次都想在故乡多停留几天,可每次都不能。
  故乡呀,请原谅我对您只有埋怨,对您没有丝毫的贡献。虽然我是如此的深爱您,可我却不能总是守在您的身边。我漂泊够久了,可还是不能停下来,还要风雨兼程。尽管我还会经常回故乡,但我的心却永远在外面流浪。
  请原谅不辞而别的孩子,贫瘠的土地不是我一生的向往。我要将乡愁埋藏在心中,离开您,回到那个充满无奈的城市,回到我的工作岗位……

作于2005年新春,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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