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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

时间:2008-05-20 23:44:23     作者:A.L      浏览:9690   评论:0   

   我们就这样走过夜的街道,路灯将柔软的光芒披在我们身上,你说你不能忍受这水银样的冷冷的光。我们躲在黑暗的影子里,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我们是自由而轻松的。

  于是我们开始讲述那些故事,那些从我们心中发芽和成长的希望和梦,你说我们会坚持走下去,不管未来多么艰难。那时的我们多么年轻,全世界似乎就在我们狭小的视野之中。我给你讲述那些幻想,那些靠想象编织出来的梦奇地,那些在我心中活着和爱着的人们,他们曾经如此的真实。

  我们一无所有,在连树都冬眠的静寂无声的寒夜里,我们看到空气中闪耀着水晶光芒的小冰晶,星空下玫瑰花在荒野中绽放。天使会在某个神奇的午夜降落,白色羽翼熠熠发光,我们都坚信这个传说。我们是多么真诚和快乐地爱着对方,爱着我们以为我们拥有的这个世界。

  然后我们手牵着手,走向现实。

  “如果你真的没事可做,就什么都不要做,等待事情来找你。”K说,他倚在床边,刚刚洗完澡的身体散发着湿漉漉的清香,黑色的短发搭在额头上,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黑色裤子,光着脚。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慵懒的样子有猫一般的性感。SEXY,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一面走到镜子前。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无精打采的女子,她的轮廓模糊而暧昧,仿佛融化的黄油。我要快些把自己打扮好,洒上最喜欢的香水,然后走出门,想着自己再也不会回来。

  “你知道这根本没有用,你走出去,转上一大圈,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当你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都没有价值。你会更难过。”K继续说道,“可是我已经厌倦了安慰你。”他的声音浑圆低沉,好象含着蜜糖一般。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总会被他好看的长相和好听的声音迷住,但是他从来没有朋友,可以猜到原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为了把时间杀死,就像杀死一个不停地折磨着你的敌人一样。它就像永远填不满的水桶和米缸,就像西西弗斯永远推不上山顶的石头一样,它是个艰巨的任务。”K的叹息像云一样飘过来覆盖在我的上空,“你已经忘了它曾经贴近你并包容你,就像一件贴身的内衣。”K的笑声像一把光亮而锋利的小刀,在我的皮肤上轻轻地滑过,血液迅速地溢出几乎看不见的细长口子,直到最后一滴血在消融在空气中,甜腥的味道四处逃逸。我像一棵脱水的蔬菜一样干枯,我的嘴唇上全是死皮,脸上的皮肤裂出细小的纹路,我的内脏因为缺水而摩擦得发热。我严重地缺水,就算我喝掉大瓶大瓶的水也无济于事。空气也是干的,有无数的小尘埃聚集和漂浮,这该死的春天。我往脸上和手上喷射保湿的化妆水,一遍一遍地滋润着它,这干涸的失水的土地,它不再开出青春的艳丽饱满的花朵。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那时侯你就爱做梦,对我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怎么样,什么聚光灯啊、鲜花啊、目光啊,好像我们天生就是贵族名人一样,好像我们拥有全世界。”K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在镜子前忙碌,使劲梳我那枯草一样纠结的头发。我闭上眼睛,听到发丝断裂的声音,那些绝望的无力的呻吟。更大的呻吟在我身体的内部回荡,无声却有声嘶力竭,微弱却有覆盖了一切。“那时候我们多么喜欢未来啊,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观望未来,好像我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它一样。我们多么爱它。”K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纠缠着我不放,想要把我拖到他黑暗的地狱中,我努力抗拒着,将他抛过来的水晶球一个个击碎。我站在我的阵地上,我的现在,脱离了未来和过去的它是如此地弱小,就像在大海的汹涌波涛中飘摇的小船。我是个多么虚弱的战士。

  “承认吧,承认我们又平庸又可怜,是只会做梦的大傻瓜。承认我们很虚弱,只能成为我们曾经轻视的那类人,拿起手中的篮子,做一个家庭主妇,伺候那个同样平庸的丈夫去,生一堆孩子,让他们在卑微平庸的环境中长大,因为你虚弱,因为你只会做那些永远都成不了真的梦。”K对着天花板做出一个可笑的手势,嘴边嘲讽的微笑带着黑色的死亡气息,“这就是生活。”他闭上眼睛笑了,那副好看的面孔苍白得像一个假面。假面舞会上水晶吊灯耀眼的光芒,背上一对翅膀你就是安琪儿,王子牵着你的手在黑色丛林中漫步,星星像玫瑰花一样从天空中垂下来。时钟敲过十二下,灰姑娘变成了公主。王子披荆斩棘,睡美人在一个甜蜜芬芳的吻中睁开双眼。来吧,所有沉浸在童话里的人们,带上你们的假面,让我们像小意达的花儿们那样,在一场狂欢中枯萎!血液在我的血管中奔腾跳跃,风在耳边嘘出尖利的啸声,我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光彩夺目的泡泡……K的大笑震碎了所有的梦就像失手掉到地上的水晶球。“你又做梦了!”他叫着,我转过身来看他,火焰在我的身体里燃烧,干枯的焦躁的尖叫的火,我的世界像扑克牌作成的宫殿一样烧焦了。

  我继续化妆,我的高挑的眉毛我的漆黑的眼睛我的鲜红的嘴唇,我在镜子里索取自己的形象,我的不安的眉毛我的失神的眼睛我的饥渴的嘴唇。K的脸从我背后探过来,嘿,为什么不用温暖的吻驱走我的寒冷和恐惧?为什么不拥抱我说BABY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干吗要相互折磨呢?两个可怜的小人儿,两个在世界的角落中被人遗忘的家伙。遗忘是所有事物不可抗拒的命运。我们本该好好相爱的。

  我走过去抱住我的愤怒的大婴儿,我感到他的虚弱的心跳,我是多么地爱着他。我怀抱着我的大婴儿,我就变成了一个母性动物,我露出我的尖锐的牙齿和爪子,我的胸中母爱激荡。可是我的大婴儿推开了我,他的憎恨像毒刺一样刺穿了我。“我恨你,就像在恨着我自己一样。”K说。然后我们变成荒原上狭路相逢的两只野兽,相互憎恨,用力撕开对方的血肉,寻找藏匿在身体角落里的灵魂以解渴。请让我疯狂吧请让我的灵魂死去吧请用最浓烈的香水窒息我所有的不安的躁动吧。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义可以相信,那么你做任何事都不会有意义,那么就什么都不要做。”K说,他慵懒而颓废的样子像一株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罂粟一样迷人,他迫使着我停下脚步,回到那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里。然而我不能停留,我摇摇晃晃地站在镜子前,化好精致的妆容,现在我拥有一个不错的假面了。我洒上我仅有的一瓶名贵香水,香气缭绕着我,我终于相信我是足够强大的。然后我拉开门,走进下午五点温暖暧昧的阳光中,我想我不会再回来,回到这个世界角落里阴暗促狭潮湿的屋子,回到这个散发着毒气的花样的男孩身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嗅着我身体上散发着的凛冽的香气,它具有攻击性,它将征服所有的人。是的,我足够强大。斌米公2u2哦R安AC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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