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输血,而且情况不太好。”护士从急救室出来。男人“腾”地从长椅上跳起,刚才来的路上,他就感到不妙,小男孩抖得厉害,浑身冰冷冰冷的,血滴了一路。“有救么?”
“先输血。你是什么血型?”护士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冷冷的,像这里的空调,恒温在22度。
“O型。”
“正好,跟我来。”
“孩子弄成这样真遭罪,你怎么做家长的?”巡房的医生摇摇头,放回病历。
“我不是……”男人刚想分辩,但见病房周围的人都偷偷瞥了自己一眼,便住声了。
“以后肯定会留疤了,缝了十几针,那么长一道伤痕。”
小男孩躺在床上,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男人,扁了扁嘴。
“男孩子,留点伤疤算什么,就当是人生的纪念品了。我还不是一样。”男人把及膝的短裤拉起来,一道伤疤赫然可见,歪歪扭扭像一条蜈蚣趴在膝盖上。“看到没?这是勇敢者的专属!”
小男孩伸手摸了摸自己膝盖上厚厚的绷带,似懂非懂地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病房里也有人暗暗嘲笑这种滑稽的教育。
出院了。
男人问:“你知道你爸开车到哪去了?”
小男孩摇摇头。
“那你妈呢?”
小男孩还是摇摇头。
“那你家呢?”
小男孩依然摇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叫沈思齐,今年六岁。”小男孩伸手去拉住男人的手。“你叫什么?你的家呢?”
男人粗糙的布满茧子的大手,触到一只温热的软乎乎的小手,本已不再敏感的心忽然柔软了起来。想起这半个月费尽心力也找不到的儿子,比眼前这个小男孩还小一岁,他鼻头一酸,叹了口气。“我叫江昆吾。”他蹲下来,“我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沈思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定定看着江昆吾。江昆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站起身说:“不好就算,走,带你去福利院。”
沈思齐挣开江昆吾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腿,“爸爸!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的。”
江昆吾眼前有些模糊,他吸了吸鼻子,抱起沈思齐,“好,以后咱爷俩就相依为命。”
“那我以后就叫……江思齐?”
“不,你还是姓自己的,不然将来你父母该找不到你了。”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爸爸带着别的阿姨走了……”
“别哭,以后还有爸爸,这个爸爸不会丢下你的。”
江昆吾把沈思齐抱上自行车,朝他那间铁皮屋骑去。“思齐,喜欢骑自行车吗?”
“喜欢。”
“不怕再摔出几条‘蚯蚓’来?”
“不怕!我是勇,敢,者!”
“哈哈哈……好!真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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