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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文字知道》(二)

时间:2018-09-24 23:09:35     作者:石桥南      浏览:9526   评论:0    来源:青年作家

变身记


01

这天,说凉就凉了,早晚的温差更大了,我的睡觉时间也更长了,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数学课铃声响了十几分钟了,我还在懒洋洋地刷牙,教师宿舍的安静和教学楼的琅琅书声形成鲜明的反衬,我享受这样的反衬,凸显我的自由与特殊。

不过那天我好像犯了一点点小错误,便将这样的美好时光给生生葬送了——我伸着懒腰,哼着小调,开门准备去公共区域洗漱,抬头便看见姚秀英从楼上缓步下来,神色有点忐忑,脸上明显略施脂粉,显得更加白净,身着粉色毛衣,黑色长裤,一双皮鞋擦得锃亮,我怔了一下,其实我从来没有正面好好观察过她,最多也只是侧面打量过几次,这次突然在没有旁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撞见,突然在一瞬间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而又平静了下来,礼貌性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倒似乎有所准备却又突然无语伦次,脱口而出说道:“起来了?这么早?”也许说完,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尴尬地站在台阶上。 

我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回了一句:“是啊,我一直这么早!”

“我听说了……谢谢你!”她极力想要打破这种尴尬,因为我还穿着睡衣。

当然我觉得睡衣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宽松一点的衣服而已,也许乡下人 就是这么认为,在他们眼里穿着秋裤到处跑都不害羞,穿着“宽松衣服”尴什么尬呢? 

听了她的话,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条令我挺苦恼的流言,便有些恼怒, 甚至有点无名的鄙夷,嘴角不由翘了一下,鼻子里“哼” 了一声,说道:“没 那回事,你别多想……我去刷牙了……”

几乎没等我说完,姚秀英满脸通红,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嗵嗵地跑了,只留下疑惑的我以及在走廊里回荡的皮鞋声。

到目前为止,跟我最熟的是看门人老钟,小小的个头,驼着背更显矮,话很少,眼睛老是眯着,眼眶深凹,经常沾满眼屎,对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尤其对我,总是拿最干净的凳子给我坐。学校的门口有个包子铺,是老钟的儿子开的,我是那儿的常客。说句老实话,那儿的包子不错,粉细肉大汁多,特别是刚出笼的时候,闻着就让人嘴馋。不过我一般只能吃到最后的几个,后来买得多了,小钟便给我留着。每次我都坐在老钟的门卫室里吃,开始的时候只是搭个地方吃包子,后来熟了,就一边吃一边给他讲城里的故事,给 他讲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再后来发展到对城里和乡下进行比较,各种好坏, 差劣,生熟,他总是听得乐呵呵,就是没有任何的对话和反馈。

 

02


第一单元测验结束后的那个早上,我正在老钟那里吃着包子,张梦清骑车进校,见我就停下来说道:“娄老师,我正找你有事呢。”他顿了一下,索性把自行车靠在门柱上,走进屋,朝老钟点点头后继续说道,“有个事情 通知你,这周开始,数学课代表换成陆先脚,语文课代表由姚美玉来当。哎,你知道你原来的课代表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他点了点头。

但我马上反应过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急忙站起来说道:“陆先脚?就是那个天天光着脚的那个?他……他……小学毕业考不是才三十几分吗?”我当数学老师,从来没有布置过作业给学生,当然课代表对我来说也 

根本就是多余的,显而易见我也不认得谁是我的课代表,我也不在乎,但按 常规至少这人的数学成绩应该在班级里算前列吧?现在一个考三十几分的学 生来当我的课代表,这不是闹笑话吗?

张梦清本想说了就走,见我土着个脸满肚子狐疑,便冷冷地说:“二班这次数学成绩最高83分,全班只有十一个人及格,平均分48!其他班级满分的都有好几个,不及格的也寥寥无几!娄老师,你是创造了一个新的纪录,让我们都望而却步的纪录啊!”

我没有回应,因为那个事实,他还没讲全:全年级其他三个班,每个班平均也有70多分。其他科目四个班级倒是相差无几,甚至比如语文的,最高分满分,还是在二班。我转头看了看老钟,他还是回应以云里雾里的微笑。

有些事情往往蕴含着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意义,但仅仅在小范围内流传并不伤大雅。但是当这些事情捅给其他人后,负面的意义便可能如发酵一般散发出来。即使在某种程度上你也许并不在意,但心中总有些许的伤自尊。就如这件事,这些土里吧唧的学生考零分,我也照样活得潇洒,照样心安理得地睡到中午,照样在门卫室里吃着包子海天胡扯,照样一节课迟到十五分钟,讲十五分钟一元一次方程,骂十分钟的娘。我压根就不在乎他们,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碰到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再发生任何的错误都不能撩动我的心弦。但是现在被人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语气说给了一个佝倭着背,在我无数次吹嘘下不断拉开“身份距离”的门卫听,我一下子有点无所适从,便又看了一眼老钟,老钟继续微笑着。

“你不知道吗?他是聋子!”张梦清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不亚于一声惊雷,我瞬间感觉一阵晕眩,刚吃进去的包子几乎吐出来。 周围一阵苍茫,天空一片灰暗,气压越来越低。莫名的心慌,加速的心跳,我几乎听见了“咚咚”的声音。我仰头看见了外墙涂成绿色的教学楼,这时候俯视着我,在我上头遮住了半边天空,不对,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绿色的蛙,就这样蹲着,两只鼓鼓的眼睛半耷拉着盯着我,下颌蠕动着,发出“呱呱”的声音,我确信它是在用“蛙语”取笑我。如果我能听懂蛙语我就能确认,但我一瞧这眼神就能下结论。精廋的张梦清张着嘴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我耳朵轰鸣着没听见,依稀记得一秒钟前我的心里还在取笑他的英语发音, 却模糊地看到眼前逐渐幻出一条黑蛇,不断吐着猩红的舌头……我不敢看,扭头看到了仍旧端坐着的老钟,哦,老钟,在哪儿呢?那分明是一只癞蛤蟆,在这瞬间从它眼睛后边喷出白色的毒液,从我的眼睛进去,直达我的心脏,我捂住胸口,仍不能缓解疼痛,蛤蟆转了一下眼珠子,扭动了头上的黑点,那是嘲笑,我确信!这个丑八怪,我原本压根没在意,它却突然成为它们中的一员,用最隐蔽的方式将我狠狠地击溃……

我垂头,我丧气,我犹如一头在这个回合完败的公鸡,耷拉着鸡冠,毫无生气——我不要看到它们,我在茫然中搜索着可以“依躺的东西”。哦,那只经常来学校光顾的老母鸡正欢快低叫着,我听出来了,那也是对我的讥讽。你看看,它平时都是低着头觅食,现在却一直仰头看着我,还不时忽前忽后摇摆着,嘴里发出比原来更加响亮、欢快的“咯咯哒”的声音,这使我确信自己的判断,该死的鸡!农村的鸡!改天就让你成为我的下酒菜!我毫无节操地在心里咒骂了几句,但对于我被侮辱的心情没有任何缓解……

我还是扭头,天哪!连校外马路上的机器也在取笑我!你听啊,平时那些拖拉机干瘪的声音,好似老黄牛喘着厚重的粗气,那是被奴役的声音,我听起来就是那么稀松平常,但是现在,它们都在欢快地唱歌,而且是“通通通”直达人心的歌声,平时少见的小轿车也路过来帮腔……


03


我深呼吸,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冲了出去,嘴里说着:“我要找教导主任去,我要找校长去!” 

张梦清没接我的话,在后边说道:“另外,你的数学课还是按照原来的教学计划安排,这是学校的规定,不能随便更改……”

我没有再回头,因为内心有点害怕这个时候再见到吐着红舌的三角蛇头,我会做噩梦的;我也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教学楼,从一排教室前的走廊上走过,然后到达办公室。因为我担心一路上看见的是一头头浑身脏兮兮,脸上却挂着嘲弄微笑的野狗或者野狼,一个叫声就会引来一串,一阵的呼喝。我从校门口出去,沿着十字马路往北走,从原乡政府的大门口进去,然后再折回,溜进我的宿舍,拉上窗帘关上门……这中间,路上我远远地看见了姚秀英正推着自行车从集体宿舍那块出来,阴凉处一阵风吹来,我一个激灵似 乎清醒了很多,但还是不敢多看她,平时我是没正眼看,这时候担心的是她 会变成什么样的动物出现在我面前,在这偌大的院子里,阴嗖嗖的。只是当我打了个趔趄,冷不防冲到她面前,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我稍微镇静了一点,想着那课程时间调换关系到我的睡眠,有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姚老师,出去啊?”

“嗯……”姚秀英停了下来,“那个课的时间要恢复原样了,对不起啊。”                         “哦……”我有点懊恼,本来我要先发制人的,现在这阵势完全属于被动,只能顺其自然,“那怎么办呢?”

姚秀英没有回答,低着头,推着车走了两步,回头对着我表情似乎有点严肃:“那只能请娄老师辛苦一下了。”

我无言以对,我蒙头大睡到晚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肚子也饿得慌,只好披上一件衣服往外走,没走几步才想起这是在乡下,哪里可以找到吃的呢?幸好的是,门口外边的小卖部店主在沿路门口放了一张台球桌,一局几毛钱,平时有小混混来推几杆,自己也喜欢练练手,于是这么晚了,远近除了这家小卖部、农户家、校门卫室外,一条大路边几乎没有什么灯光。我买了一包方便面,站在台球桌旁看了两局,结果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两句该如何打台球,结 果遭到了他们的一阵抢白,在他们还没有变成“野狗”前,我就主动离开了。

我现在越发喜欢夜了,而且是越浓烈的夜越好。城里的夜绚烂多彩,让我精神振奋,她时刻在我脑海里,那是我的记忆也是我的希望;这里的夜,像一根鞭子,夜幕拉下,这根鞭子便将荒野上行走的“牲口”赶进各自的窝里,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一阵呼啸而过的车辆抑或马达声声的水泥船,将“牲口”从一个窝挪到另一个窝里。而此时,我便安全和自由,不用担心随时随地的讥笑,形式各样的嘲讽,黑夜给我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幕墙,此时我不但可以回味和憧憬,还可以批评和蔑视——我好似腾云驾雾,俯视众生的仙人一般.……"

我第二次不得不去找了校长吴玉根,这是一个老头,事实上在我看来是一个还不算太糟糕的老头。第一次,我找他是想要回到城里去,并好似委婉 地说了一堆此处环境不利于我开展教学工作的理由,并主观地解释了当初为什么被分配到这里的偶然经过。他一直微笑地看着我,等我说完,并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讲一长串与他身份相符合的大道理,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而这一次我是为了一个“不舒服”,如前所说,无论谁做二班的数学课代表都丝毫不会影响我的正常教学工作,但偏偏是一个特点非常鲜明的人,就好比无论胎记长在身体的哪里对我来说都不会降低我的自信,可偏偏这块胎记 上长满了毛,特别显眼,使得无论你如何去不在意,总是能感觉到一撮无缘 无故的毛在风中飘动,别人的注意力不会在你飘逸的身躯上,更不会在你自 信的眼神上,渐渐地只会这一撮毛上纠结,最后的结局就不得而知了。至少 会偏离原本的初衷,所以现在我的感觉就是如鲠在喉。

我叽里呱啦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发现吴玉根一直在看自己手中的文件,稍感诧异,想着是他要么觉得这事太小,找他有点小题大做,要么早就知道了,一切尽在掌握。

“那你想怎么办?”吴玉根将文件放进抽屉,挺了一下眼镜,抬起头看着我平静地问道。

他突然这么一问,我倒一时语塞,脑袋嗡嗡作响,突然看见一头老山羊坐在办公椅上,下巴那一缕胡子捋得油光发亮,眼镜后边的眼睛透出不可预测的目光。我发现自己好像又进入幻境了,使劲摇了摇头,定睛一看,老山羊又变回老头吴玉根:“可也不能让一位考试老不及格的学生做课代表吧?”


 

04


这时的吴玉根脸上倒是露出一丝笑容,点点说:“对,你这是正常的思路。这个问题我也经常在想,这次我接受了二班班主任张老师的建议,来个新的思路:你看,这个陆先脚情况很特殊,虽然数学分数低了点,但语文几乎次次满分,只是人内向了点,也起不了带动其他同学的作用。那我们逆向思考一下,不如让他去当数学课代表,通过责任驱动他不断全面发展,反向刺激他。另外一方面这次你们班的数学成绩有点离大部队太远,但陆先脚倒比进来时的成绩进步了不少,进步大的来担任课代表也能激励其他同学嘛,是不是,小娄?”

 我被这个滴水不漏的理由堵得几乎没话可说,只是对“一撮毛”心有余悸, 便进行了最后的挣扎:“那能不能换成别人?也有同学这次有进步的……”

“但都没有他来得典型,特点鲜明啊,这也是我教育实践的一部分…… ”吴玉根的口气越来越坚定,几乎无可辩驳。

事到如今,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我得收点好处,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但又不好意思说,站在那里,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吴玉根似乎料想到我不会这么放弃,停下手上的活,端端正正地坐着,注视着我问道。

 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变成一头牛,原来无拘无束,也目空一切,现在鼻子上却被别人穿上铁圈圈,随便被人一牵只能乖乖往前,毫无反抗之力,任人摆布。但即使是牛,我也是上天下凡的神牛,即使被套上了铁圈,我也有高于你们这些乡下人的荣耀,我清楚地表达:“我的数学课的时间能否保持之前的样子?”

“呵呵!”吴玉根搓了搓手,站起来,似乎有点要送客的架势,说道,“这事啊,往大了说是学校的整体安排,具有科学依据的,也不是说我想改就改的;往小了说呢,那是你们班班主任张梦清的事情,我不太好去干涉啊,你说是不是?”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转身要走。

“你和张老师去好好商量一下……”身后,吴玉根朝我喊了一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恍惚中,门口的老山羊变成了一只浑身通红的老狐狸。

 “哎,听说,那个总是光着脚来上学的小子成你的课代表了?”晚上,董向志来宿舍借方便面,八卦着,“我听说他的数学就没及格过,这谁的主意?太奇怪了。”

 我还一肚子火着,几乎是脱口而出:“还不是张梦清!”

 “嗯,我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对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师范生有看法,从来不给我们好脸色看,再看看见到姚秀英,那样子……真是的,不就是老吴的外甥女,还有对那个姚美玉,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她爸不就是乡里的干部吗?至于吗?哎,说到那个姚美玉,她当语文课代表了,而且据说是她爸找的老 吴要求换的,所以……”董向志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也不至于换陆先脚成为数学课代表啊?这太扯了!哎,我说,这名 字怎么就这么别扭?陆先脚,先脚?”我还纠结着,突然又问了一个莫名其 妙的问题。

“谁知道呢?”董向志说道。

“‘谁知道’什么呢?”我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换陆先脚做你的课代表,至于名字的问题,你可能要去问问他的父母了。”董向志摇了摇头,说道,“幸好,我只是教教体育,没有那么多烦恼。话又说回来,是挺让人别扭啊,也许他们想着他刚 做语文课代表不久,每次语文考试都是满分,就被人硬生生顶掉,不给个另外的名号说不过去,保不准一会儿抽风起来将会怎样,是不是?”

我想起早前的时候他几近歇斯底里的表现,觉得董向志分析得有点道理,不由得暗自点头。

“说起他的语文成绩,每次都是满分,这也太神了吧?我问过一班的季 老师,他说各班的试卷都是交叉着批的,他确实答得好。一般我们语文考试,作文必然会丢掉几分,但他写得好。这个好一方面是在风格上几乎一眼就能 看出特别,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甚至——你们都听说了——甚至有时候文言文和白话夹杂着,他们这些语文老师也是惊叹莫如;另一方面,他语文和写作的水平相对同龄人,相差太大。这两点也导致了阅卷的老师一旦认定了这是他的试卷,都不太敢扣分。”董向志幽幽地说道,“再说这小子,倒是 和你有点相配——都是奇人,先不说这名字,天天光着脚上学,十几天不换身衣服,还有这性情,敏感,甚至有点狂躁,到现在我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也没和别人有过什么交流,你说他是不是真是哑巴?”

 

05


自从有了老钟的教训,我也不太敢妄下论断,只是摇摇头。

董向志倒是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揣着方便面走到了门口,倚在门框上, 看了看我,笑眯眯地说道:“我说你小子也挺厉害,不动声色,事情都干得 惊天动地啊。”

我以为他还在说换课代表的事情,反问道:“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装吧你!”董向志直勾勾地看着我,问道,“听来的传言,听说你对校长的外甥女有点意思?”

我一下血往头上涌,但嘴上轻飘飘地说道:“你觉得我会和一个乡下女人来往吗?”

董向志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探过头来说道:“悄悄地跟你说个八卦,听人说姚秀英是吴玉根的私生女,当年他插队的时候和别人生的,后来为了恢复公职,暗暗将她过继给了没有孩子的妹妹,也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又从城里回来,当了这个烂学校的校长,真是不可思议啊,你说呢?”

我压根就没关心过这些事情,唯一有点反应的是,原来吴玉根也是城里人,难怪当初第一感觉还不太糟糕,是这个原因,但是我完完全全能感觉到现在他已经不纯了,逐渐可以归到“乡巴佬”那类了,想到这里我有点害怕了,害怕时间一长我也成为这一类了,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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