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的最终结果是被遗弃。
——题记
木筷挑起一次性汤碗里的河粉往嘴里送的时候升腾起烟雾,氤氲着原本就有些湿润的眼睛。
再次抬眼看向桌上静置的手机,仍是灰暗着屏幕,一如往常。桌下的手以拳状姿势抵在肺部周围某个不知名的器官,尽管收效颇微,痛感和寒意依旧穿越骨头直达皮肤,迅速地漫涌全身。桌下是这番情形,桌上冰那张微胖的脸竟然挂着微笑和其他人嘻哈着没主题没意义的谈话,看不出一点异常。
只是,不想被看出异常。
不希望她们眼中的自己是无病呻吟的。还记得那天说到自己脚受伤早操休息的事,对方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抛过一句:“去做一下早操又不会怎样!”
“去做一下早操又不会怎样!去做一下早操又不会怎样!”以后的那些日子,这句话像一个扩音器在冰的心里一直慢慢扩大,慢慢回响,震得耳朵和心脏麻麻的。一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深深地扎进冰的心里,成了日后无法拔除的刺。而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现在和自己同坐一桌共进晚餐中的某一人。冰是聪明的也是直接的,几乎在那句话说出后的同时,她以强硬的口气将对方意犹未尽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我就是不想去做早操行了吧!”然后以没有表情的脸看着远方的某处,最终把视线落在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矿泉水。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们怎会懂得,不是没有说过医生的意思,但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会了解那种折磨那种痛苦?解释和强辩无用,于她们眼中也不过是无病呻吟以博取同情的伎俩罢了。但她们又怎会不懂,脚的事已经拖了一年多,不是没有看过脚趾头肿着流血的狰狞面目,那时眼中的恐惧绝不是假装。
“你的脚是慢性炎症,现在去动手术时机还不够成熟,就算强行拔掉趾甲恐怕还会复发,这样根本没用。”校医的话冰早就倒背如流,在耳朵里扩大在直到慢慢模糊。
每走一步,都会有巨大的难以言语的疼痛,那是脚趾甲狠狠嵌入肉里面的感觉。冰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痛苦的表情,一年多以来,她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不是没有去医院治疗过,所有医生统一口径,“这是慢性炎症,只能先用药粉消肿化脓止血,等状况好转再做个小手术把脚趾甲拔掉。”无一例外,每个医生总会在后面加上一句:“小姑娘还挺能忍的,这个可是很痛的,连大人都受不了。”冰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心里却很讽刺:呵,原来这个都能受到赞赏。走出校医室,手中紧抓着校医室给出的销操单证明,耳边还回想着校医的抱怨:“像你这样的病例我第一次给开证明,来我这里的多少人我都没给开。”哈,原来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个病例!不管多么努力去伪装去隐藏自己的疼痛,在他人的眼中,自己还是一个病人!
被挑起的河粉就那样悬在半空,直至舍友不耐烦的声音将冰的思绪拉回:“冰,冰……我们都在等你呢。”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泡沫碗里的河粉,扯开一个笑容:“吃不下了呢……我们走吧。”一行人起身走出食堂,身后的某个人习惯性地跟上来挽着冰的手臂,冰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头露出笑容。
桌上泡沫碗里的河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静置。
【编辑按】作者的文笔是严谨的。
20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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