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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人生:劳动者给我太多感动

时间:2013-09-23 14:41:22     作者:赖剑华      浏览:9604   评论:0   

 

文学人生:劳动者给我太多感动

——— 走近中国产业工人作家谢友义

( 序谢友义《文学的天空》《广州的天空》 )  

                             赖剑华

 

 

生活的足迹和人生的际遇究竟怎样影响一个作家的个性与禀赋?

作为一个从大型国企成长起来的工人作家,谢友义对工人文学有着这样的理解:源自国企产业工人生活的文学,与源自私企或外企外来工生活的文学,都是工人文学,但两者由于环境的差异,作品的思想脉络、格调也有所区别。国企工人长久以来对国家、对社会怀有一种“先锋队”的主人翁责任感,然而当跳槽、下岗、合同制打破了“铁饭碗”的就业模式后,全国1.5亿国企工人这个庞大的群体,也经历着彷徨、痛苦、无奈。他们迫切需要贴近自己生活的精神寄托。因而,写国企工人喜怒哀乐的故事,为国企工人代言、立言,便成为谢友义笔耕不辍的动力。

谢友义1968年生于广东省河源市紫金县乌石(现紫城镇)龙潭村。1990年进入广州造船厂工作。1991年开始发表作品,1999年获广州市第四届“十佳百优”外来青工,现在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个人作品主要有:“现代产业工人三部曲”《心灵的渴望》(原《广州好男》)、《心痛的感觉》、《心中的太阳》,长篇小说《那一片深蓝》等。其他作品:长篇小说《广州好男》、《心痛的感觉》、《心中的太阳》,中篇小说《荒山飘香》,短篇小说《远山的呼唤》、《亲戚》、《那一年》、《窗口》、《路》、《路遇》、《难忘的船台》、《刨边机的故事》、《老天有眼》、《老贾的故事》、《果断》、《都市靓女》等;《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获2006年广州文艺奖二等奖,2008年散文《停留心中的一方净土》获《人民文学》“游观音山征文三等奖”。

文学梦,来自生活的淬炼、积累与感动

“有人说我是广东唯一来自(国企)产业工人的作家,这一称谓对我来说会产生恐惧感,一种孤独的恐惧感。”提起打工文学,谢友义坦承,广东省内的绝大多数打工作家,都是从私企、外企打拼出来的,自己是一个“异类”,他有时觉得,自己走在一条孤独的文学之路上,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后退,文学梦将伴随终生。

文学,也成就了他的事业,回味在国企度过的光阴中的点点滴滴,他说:“当年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初中毕业生出来广州打工,当过保安、起重工的打工仔,可以成为国家二级作家。”他所坚守的文学梦,更多是来自于生活的淬炼与积累,还有国企劳动者给予他的太多感动。

谢友义出身于紫金县乌石镇龙潭村坪山队农家,从小家境贫寒,9岁时母亲因病去世,1990年初中毕业就来到广州,在广州造船厂做保安。

在闲暇时间,喜爱写作的谢友义经常写一百几十个字的通讯稿在厂报上发表。1991年升为班长,之后成为队委(相当于宣传委员)。1992年,谢友义调入车间当起重工。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自己的文化水平无法适应工作需要,于是参加成人高考。在广船夜校高中补习班学习后,他考上了电大。报到时他“天真”地问老师:“有没有比电大更好的学校?”老师开玩笑说:“如果你有本事,就去考中大。”他当即决定回家再复习一年,结果第二年也就是1993年,果真考上了中大经济管理系,“读完以后,自学考试又读3年,接着再读2年研究生,在中大共读了8年。”在此期间,谢友义的笔从未停过,他的时间表填满了令他醉心的写作。

立志为国企产业工人立言代言

1997年,谢友义被授予广船第三届“五佳十优”外来工称号。1998年,广船团委成立青年艺术协会,谢友义先后当选为理事、文学分会副会长、协会首届会长,不久又担任《广船青年报》编辑、广船文学会副会长、会刊《击楫》执行副主编。

他与文学更亲近了。

从那时开始,他进入了创作高峰期,1999年当选为广州市第四届“十佳百优”、“十佳外来工”。从1999年开始,他真正走上了文学道路。2001年,又通过竞争上岗,到广船国际公司工会宣传部任文体,宣教综合干事。因为这些荣誉,他的广州户口问题解决了。

写作的天分是上天给予的礼物,还是生活中的丰盛精神飨宴?谢友义说,写作是生活的窗口,除了用眼看,更要用心看,甚至用人生经验来体会。“当时公司团委书记问我可不可以根据自己作为外来工的十年经历写一本书,用于激励所有外来工。时值我也在酝酿当中,就一口答应了。考虑到现实当中广州户口难得,想给第一部作品命名为《广州户口》。但很多人认为这个名字太过于生活化,所以改名为《广州好男》,由花城出版社出版。这是2002年出版的中国船舶系统第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也是比较完整地反映了打工者心路历程的作品。自认为写得不错,但在文笔等各方面还有一些欠缺。《中国船舶报》等报纸都有转载,这更加坚定了我搞创作的决心。2003年,我开始写一部关于技校生的小说,这就是《心痛的感觉》,“现在改编为电视剧本,叫做《职校生》,正在筹备拍摄。”

《心痛的感觉》完成之后,谢友义的写作一发不可收拾,很多作品发表在《广州文艺》、《作品》、《人民文学》等刊物,“从那时候起我(给自己)的责任定位就是不仅仅要为船舶工人而写,更要为中国(国企)产业工人立言、代言。为此我奔走呼吁,联络了广州石油、石化、钢铁、船舶、铁路等各行业的文友们。”

你要表达引导还是误导?考虑清楚再下笔

  在和工作、生活、求知的不断拉锯中,谢友义通过笔,挑战创作的窠臼;通过思索,找到未来的路。谢友义顺着创作的轨道,保持着感恩的心怀。“工人天地,有许许多多的故事值得挖掘、传播,我就在他们中间,我对工人怀着深深的激情,他们的工作、生活给予我一次次感动。”

  记者:你是从国企产业工人队伍闯出来的作家。你对工人的感情、劳动价值的理解,是不是都想灌输到作品当中?

  谢:我在国企产业工人队伍当中已经待了20年了,对他们的理解是比较透彻的。现在,随着产业的转移,国企产业工人作为工人先锋队的先进性没有改变,但是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却面临着动荡和改变,他们的内心有很多不安和忧虑。作为其中一员,我感同身受,(所以)我要为他们立言、代言。

记者:很多人提起打工文学,都会想起“苦难”、“坎坷”等字眼,很多作品也是定位于这种基调,对于这个现象你有什么看法?

谢:我觉得这种理解是有失偏颇的。因为如果把所有的打工文学都理解为一种苦难和血泪的载体的话,这是很不公平的。也许有人认为打工文学的亮点就在这里,因为没有这个可能就引发不了读者对打工文学的关注,这个(认识)是存在一定误区的。相比写断手指、欠薪等等心酸的故事,我想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在日复一日的打工生活中,很有责任感地去承担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的责任,能够更加积极地去追求人生,度过很多艰难困苦,也是值得我们给予相同的关注与支持、鼓励的。我们的作品不能过激地反映生活中某些片段,因为写作人的肩上有一种厚重的责任:你要表达的是引导还是误导?应该好好考虑清楚再下笔。

打工文学热了,国企产业工人文学冷了

记者:按照你的理解,国企工人需要的是物质还是精神的东西多一些?

谢: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各级政府对他们的支持。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时连(外企私企)打工仔都不如。我曾经作为工会的一个代表给我们的一个退休老职工送过一台洗衣机,但是当我第二年再去看望他的时候,洗衣机还是新的,没有使用过。我问他为什么不用,老工人说交纳不起电费。我是真的心酸心痛啊!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怀。

在精神(食粮)这一块,他们好像也被遗忘了。我们的新闻媒体、影视节目等各个方面给予他们的关注较少。打工文学热了,国企产业工人文学冷了,(外企私企)打工者得到更多关注。作为一个产业工人作家,我在疼痛之余要反思自身,应该有责任去想自己如何才能更好地为这个群体代言。怎么样去引导这样一个群体,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作用,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探索的(问题)。根据中国总工会的相关统计,中国现在所有国企有1.5亿产业工人。这个领域的(文学)课题很大,(国企)产业工人是主流,我们作品必须表现出大爱,而不是小哭小闹。

记者:根据你的理解,国企产业工人和民营、外企的产业工人相比,在精神需求方面有什么区别?

谢:我们的国企,肩扛的是国家的责任,承载着国家的使命,是国民经济的脊梁。(国企工人)以前是主人公的地位,工作比较稳定,但现在是合同工,不完全都是编制内的工人。这对他们的精神会有很大冲击。国企和私企、外企的差别,是由制度引起的。两者的制度有利有弊,国企好的地方就是制度化,岗位稳定,人文关怀特别到位,(工人在厂里)有温暖如家的感觉,但缺点就是一劳永逸、养懒人,(员工)少斗志。我目前写的报告文学《广州的天空》,反映了某国企这十年来的大事,很多方面就展现了这样的特色。

我写的《心痛的感觉》为什么会印刷六次,就是因为在刚开始免费送给工人们读完之后,他们有很大的触动,要求(购买)加印。这部作品非常贴近技校生们的生活,非常朴素,教会刚走出校门的技校生们如何做人做事,确实影响、鼓舞、教育了一批年轻人。我的创作源泉都是来源于生活本身,永不脱离生活。我们今天的技校生,就是明天国企的主人翁,能给到他们些许的指引,是我的责任。所以说,只要你的作品贴近这一个群体的生活,不要离他们太远,那么他们就会喜欢读。

我不喜欢哭,我更喜欢朗声大笑

记者:你有哪些特别深刻的个人经历、感触反映在作品当中? 

谢:我的作品是非常积极昂扬向上的。我是一个小人物,但同时也是一个大丈夫。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一样能提供写作的动力。一个文学写作者,(身处)不同环境都可以吸收养分。因为不同的生活经历都是对人生的一种丰富。我们可以写小说,也可以写散文,还应该能够写报告文学。作为一个作家,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种“慈悲为怀”的心态,保持善良、豁达的心态,否则你就不可能有好的作品产生。

文学不但从职业上改变了我的个人前途,更多的是改变了我对人生的看法。我打工赚钱那是为了养小家,很容易满足,而用文学这种精神食粮来给予工人们心灵的慰藉,传递他们的心声,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不管我的声音是不是太少、太小,只要能够引起共鸣,给予他们一些积极的引导,哪怕不是那么轰轰烈烈的影响,我都要(为此而)努力。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愿望。我的作品,反映(国企)产业工人在坚守、在传承着最坚定的信仰和理念这样一个主题。(我的作品)不仅仅只是面向广东省,而是要站在整个中国产业工人的角度,目前我正在酝酿《中国工人》这部作品,(想)挖掘最深度的东西。我的这种精神食粮没有任何“添加剂”,我必须表达积极的主题。我不喜欢哭,我更喜欢朗声大笑。

记者:能不能透露这部作品的内容?

谢:由于面临新时期的各种困惑,(国企)产业工人的物质、精神追求都发生了变化,但国企产业工人群体始终不变的是对国家、对政府忠贞的情怀,因为我们的国企给予他们家一般的温暖和关怀,给予他们强烈的归属感,即使有一天他们离开了企业到了另一个企业,即使他们有不满,也都会很想“回家”看一看,因为他们的“根”在这里,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家庭,大家互帮互助,这是我们(国企)产业工人的一种不变的情结。

文学是唯一陪伴我到天荒地老的东西

记者:你发表个人作品这么多,自己比较满意的是哪一部?

谢:我个人感觉,长篇小说《那一片深蓝》是我很内心、很真实的表达。最重要的是要以责任心去写东西。写作其实也是一种“技术活”,就好比做菜,不管煎炸煮,都是一种烹制的过程。最重要的是态度,就是责任到不到位的问题。现在有部分作家静不下心来写东西,比较浮躁。我们要学习广州作家张欣、鲍十等这类作家谦虚、低调、务实的风格,不随便发声,但是发声一定掷地有声。我们要团结广大朋友,才可能集中更多的智慧,写出更多好的东西,点化更多(文学)新人,让他们尽情地抒发情感、表达思想。不要问其出身、工作、个人阅历等,关键是要有文学梦,有可以实现的文学价值。

记者:作为一个作家,应该坚持什么创作理念?

谢:作为一个作家,应该要有先知先觉的超前意识,不是说发表一两篇文章就能称之为“作家”。我们酝酿一部作品,应该预测自己写出的作品会对读者产生怎样的影响力、作用力。作家绝对不是为了个人而活,而是带着责任感去写作,去影响和感染一大片人。就我自己个人的经历(来说),(当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初中毕业生,有一天能够读研、能够成为中国作协的会员、能够成为国家二级作家。当然我心中感激在我文学道路上给我指导的老师: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广东省作协原党组副书记王俊康老师;著名诗人、评论家,广东省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秘书长温远辉老师;还有杨克,张欣,张梅,鲍十,梁凤莲,鞠英等等老师的帮助。我相信,只要努力,不问付出,结果就自然会到来。我心中有一种不变的压力,应该把文学(事业)做大、做好、做强,(这)也是我不变的坚持。不管(我)被赋予什么样的头衔,那些都是(身)外物,文学是唯一陪伴我到天荒地老的东西,因此我要累积功底,酝酿火候,彰显悟性,坚持到底。

 

(作者:赖剑华  团广东省委《黄金时代》杂志社主任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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