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孩
这些小蚂蚁，虔诚地祈求并贴紧着泥土爬行后
终于逃避一次次的宿命
逃到菩萨脚下的观音岭，等山上的大树
整片整片地荒芜
剩下的树桩倒塌下来，迎接它们
小小的萤火虫跳动，蚂蚁提着这些小灯笼
从树桩里屋走出，这些小孔明灯
照着聪明的小蚂蚁
颠着屁儿跟我上路
从清晨到黄昏，最终在村庄远处的一盏灯光里
摸索出一棵站着的小树
接着是摸索出刀镰，想起出门时母亲唤的一声
小心。我的心，就那么不小心地抖了一下
如果可以，母亲
我多想暂时离聪明远点，对我而言
长好身体
那才是多么急的事情！
胆小鬼
刚开始黑下来时，那群小孩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一句，不代表他们和村头那个锁在土屋里
又疯又傻的哑巴没有关系
在黑夜，在庙门后，其中一个点燃了手中的烛火
另一个用嫩小的巴掌煽着风，（作为一个叙述者
此刻我将自己排除在黑夜之外）
竹林里那条回村的路分明是哪个方向都有可能
这多么容易使他们想到人们口中的鬼魂
于是他们围得更紧
望着大榕树的眼神更尖时
第三个终于决定将计划提前付诸行动
像是怕丢弃了自己的灵魂，此刻他慢慢地
走出那个被称作胆小鬼的阵营
走向黑暗深处大榕树的洞口
但他确实像极了一个走向黑洞的灵魂
时至今日
他们说再也没有见他走出过村头的那个土屋
驼背的人
驼背的人像是在割稻谷
驼背的人像是在拾海螺
驼背的人低头面对着自己的影子
像是时刻准备同自己的影子大干一场
驼背的人蹲着数自己的脚印
他想用脚印的深浅，测出向前走还是向后退比较正直
挺起腰杆的人走了一辈子
也未能和自己的影子照个面
更何谈聊天、喝酒，像兄弟一样猜拳
恰巧每次碰面，必须碰杯狂喊大干一场时
挺起腰杆的人蹲了下去，他需要停下来
看看自己的脚印，包括想想向前走还是向后退的问题
母亲的灯火
一堆堆稻草积拢起来，像一个被掏空的稻草人
母亲弯着腰叫我低着头进去
我问，万一有蛇也像我们这样爬进去怎么办
母亲说，白天你不先动手碰它它是不会攻击你的
那夜晚呢，我问
母亲从后裤兜里摸出一把破旧的手电筒，说
别担心，开着灯火，今晚我就在这稻草门口守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多次的集体生活让我改掉了
那个开着灯光睡眠的习惯
像那晚的恐惧消散在一整夜安稳的睡梦中
往后我放下了颤抖的回忆，放下了漫漫长夜
只是偶尔陪着朋友
走过公园里的草丛，见到草丛深处微微颤动时
我便常常会找一个借口，绕草而过
【编者按】蜇伏的记忆，唤醒沉睡了的童年，童年的点点滴滴，仍然在影响着很多人的成长。直至长大成人，忘不了的就成了永恒。
编辑：周宏理
2008-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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