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高考结束,同学们反而更忙,打工,旅行,充电……似乎比北京奥组委的事情还要多.左脚韧带撕裂在家养伤,我成了其中最倒霉也最悠闲的一个,于是静心回想,倒过炎热的七月,透过纷繁的试题,匆匆的身影间除了紧张充实外,多了份不曾有过的感动!我在山东省一个县城里读的高中,我们一天十节课,两个自习,最少学习九个小时,一个月只休息两天.对于2008年春节过后的半年的素质教育改革.大家忧心忡忡.学生们的欢呼声中透着忧虑,家长们为自己的孩子成为改革的实验品满肚怨气,学校之间也彼此紧盯改革措施的落实情况,老师说这是城市主义的泛滥,我糊涂!作为一个准大学生,我不知如何去评论这次改革,但也并不认为这已经与我无关,我想每一个关注中国未来的人都应该抛开一切自私狭隘的想法,去关注支持并参加到这次改革中去.走过高中,才发现这里的生活并不像校园文学作品中写得那样.这里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有的是为了追寻理想而暂时放下兴趣爱好的拼搏者;这里也没有为了分数而放弃爱情的撕心裂肺,有的是为了明天而丢下虚荣外壳的扎扎实实!六月的一声铃响宣告了我们人生一个重要阶段的结束,也宣告了另一个开始.感觉好充实,于是才知道只要不放弃,哪一种教育体制下的三年都不会虚度;也突然明白,原来我们对于一些事物的恐惧或不满其实来自自己的思维定势.如果这里的应试体制过于残酷无情,而我和我的同学们却最终找到了出口并且迎来一片鸟语花香,那么那些自觉在题海中痛苦挣扎而满嘴牢骚的灵魂就有必要问自己一句:我的内心真的是光明的吗?那些学哥学姐们也就没有必要把应试教育批得一无是处,把素质教育吹得天花乱坠,用对高中生活炼狱化的描述来吓唬新生进而有意无意的标榜了自己.那些为自己儿女学业而担忧的父母也有理由让孩子们明白:高中只是跳板而无法决定一个人的未来,素质教育是为了让人更好的学习而不是玩乐虚度……也许到那个时候,大家才能在并不那么可怕而且从来都不曾那么可怕的应试体制下保持一份坦然和冷静,从容地走过眼前的每一步,安心等待素质教育体制完善的那一天.也只有那样,校园里才会多一些欢笑,少一些牢骚;多一些坚持,少一些退缩;多一份师生间的和谐与理解,少一些隔阂与冲突......的确,走过高中很是令人自豪也很不易,庆幸也十分感谢自已能够始终坚持自己心中的图腾.图腾,是原始人认为的与本氏族有血缘关系的某种动物或是自然物,常被用作本氏族的标志.我和我的同学们心中也有着各自的图腾,那是我们精神的动力,信仰的支撑;她为我们清除纷乱的杂念,充实心灵的虚空……我们在绿浪翻涌的三叶草丛中寻找她;我们在晚饭时的余辉里呼唤她;我们仰望蓝天,期待鸟儿指点迷津;微风吹过,白墙边的竹叶沙沙作响,我们仿佛看见她朝这边走来……收集这一切,我们终于发现,我们心中的图腾,各自独立而又惊人相似的我们的图腾------我们自己!四叶草高一教学楼前花坛中的三叶草丛里,我偶然发现了一棵四叶草,为此欣喜不已:阳光下,她在风中招摇,除了多一片叶子外,与兄弟姐妹也并无不同.叶身小巧玲珑,像屋檐上欲滴的雨珠,叶色由深绿到浅绿,再到黄绿,均匀地过渡着;一道黄色锯齿状的条纹像是邻家小女带着的从妈妈那里拿来的金项链,看了让人忍俊不禁,些许顽皮和淘气.风过,绿波翻涌,她也是其中一朵浪花呵!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大花坛,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小花坛,里边以冬青为主,围绕着它的是四块梯形的小花坛,几乎全部种着三叶草.每个梯形小花坛中取两个一平方米的小区域作为样方,数出其中三叶草的棵数(因为四叶草数量极少,可以不列其中),计算平均数,得一平方米内三叶草的棵数;通过梯形面积公式计算出四个梯形小花坛的总面积,进而估算四块花坛中三叶草的棵数;因花坛总面积不大,并且其中四叶草数量极少,所以在计算四叶草数量时不必取样估算,只需将四个小花坛分给班里的四排同学,让他们数一下里面的四叶草总数;根据四叶草与三叶草的比例,就可以算出……算出什么?算出我期待的1:4进而证明四叶的性状是隐性基因突变而来!突变而来?来自亲本!亲本在哪儿?亲本是自花传粉还是异花传粉?花?草!三叶草和花儿的繁殖一样吗?不!花粉?草粉!可笑!那如何证明是隐性基因突变?隐性?为什么不是显性基因?基因?染色体!这种能在显微镜下观察到的变异常会引起植物性状很大的改变!多了一片叶子是否为”很大的改变”?不算!染色体加倍的草莓的块头是野生草莓的近二倍,这样的变化才是”很大的改变”!基因!那一定是多对!多对直接控制性状还是通过控制酶的合成间接控制性状?如果不是位于非同源染色体上的非等位基因,如何利用孟德尔自由组合定律来进行计算?孟德尔?摩尔根!摩尔根?伴性遗传!ZW还是XY?XY!我接触过的ZW好像只有鸡!伴性遗传?会不会是雌雄同株呢?.....感觉很乱很烦燥!上了高中就总是这样,常被大脑的惯性左右着.大扫除时揽了一个室外的活儿,本想可以挣脱教室书本的禁锢,谁料却无法逃离思维的漩涡,越陷越深.抱着胀大的脑袋栽进了花坛,周围那仅能没脚的三叶草疯了似地长,我惊跳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经湿了一片,眼前一位中年人被我惊倒在地,喷壶里的水洒了一地,他拍拍屁股缓缓起身拾起喷壶,似乎并不恼怒却很是惊奇地问道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这草怎么会长这么高?”我答非所问.”孩子你是在说这些可爱的豌豆吗?噢!这些可爱的我的儿女们.她们是矮株的,那边的才是高茎的呢!不过,她们长势确实都很好!哈哈……”他边说边笑,目光中流露出自豪和骄傲.他中等个头,着一身19世纪欧洲修道士服装.和蔼的笑容与棱角分明的脸蛋一中和便多了几分亲切!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眼镜,很配那一头金色的卷发和坚毅的双眸.他的身后是一片片玉米紫茉莉和紫罗兰-------那是我们的教学楼吗?大大小小的尖塔和尖顶,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我迅速回忆美术课本里的知识.-“结构体系主要是石头的骨架券和飞扶壁”,看来这是一座15世纪哥特式的修道院!如果这个人是孟德尔,那么这应该是奥地利的圣托马斯修道院,可好象它应该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吧?”-“真笨,怎么就记不牢呢?”我边自责边和他一起进了建筑内部,头脑的风暴再次向我袭来,我感到一阵恐惧却马上发现无法抗拒:这里有许多大面积的彩色玻璃窗,空间高旷,单纯且统一,哥特式建筑的特征.然而角落中却有几扇变了形的窗户,它周围的墙也给人一种曲线的流动感,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所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但如果真的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那么这里应该穿插许多曲面和椭圆形空间,殿堂平面与天花板装饰应有一种曲线动态,而现在这里墙面凹凸不大,装饰极其简单,不仅没有压抑诡秘之感,反而让人感到心情爽朗……沉迷于这种无休止的推理与猜测之中,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缺少润滑,迟早要四分五裂.走过长长的走廊,我们来到他的生活庭院,我尽量避开眼前的一切,因为我怕再次听到耳朵里马达的声音,书架上的一本达尔文的还是映入了我的眼帘.达尔文,1809年出生在英国的施鲁斯伯,十三年后,也就是拿破仑死后的第二年,孟德尔在奥地利的西里西亚降生;16岁那年,达尔文学的是医学,18岁的孟德尔则在学习哲学;19岁那年,达尔文在剑桥大学学习神学,孟德尔在维也纳大学学习;他们分别在1831年和1854年开始了自己的真正的工作;1859年达尔文出版了著作,1865年孟德尔在布隆自然历史学会上宣读了那篇划时代的论文……这样看来,现在最早是1859年,而此时的孟德尔已经是五十岁了,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暮年了吧,可他看来仍然精神矍铄的样子…….这又是哪儿出了问题呢?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就像习惯学校多媒体总是播放不畅一样.这时他在我的对面坐下,似乎并没有察觉我正在忍受某种痛苦,而是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事------“爸爸,一枝小小的良种接穗,尽管全部养料都由劣种砧木供给,为什么仍能长出粗壮的枝干和香甜的果实?”幼年的我瞪着疑惑的眼睛,“孩子,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比养料力量更大的是树林的本性,就是人们称为‘遗传’的东西吧!”父亲用他的知识回答我,我默默地听着,沉思,喃喃自语,“‘树木的本性’?‘遗传’?”我从小就对植物的遗传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也是我八年田园劳作的动力.昨天我在布鲁恩科学协会的会议厅宣读我的成果,这儿有化学家地质学家植物学家和藻类专家等,然而他们的反应令人失望,就像那些年轻的修道士以为我只是用一些无害的方式来打发无聊的晚年,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泪珠像极了三叶草的叶片,不过他老人家仍然面带微笑.“会有人理解您的,孟德尔先生.您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自信并且坚定不移.再来看看我吧,今年刚升高中,也许就患上了神经衰弱,白天上课总是昏昏欲睡,晚上却辗转难眠,大脑会将白天的一切重播一遍,然后抓住其中一个细节反复推敲,直到进行不下去了为止.我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又会像沃尔夫那样因为“墙上的斑点”而坠入思维的深渊无法自拔.渐渐地,我失去了刚入学时的豪迈和从小为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迷失于茫茫的题海,在他人对高中应试教育的批判中丢了自己.是您让我看到了方向,只要坚定了信念,就只管勇敢走下去,不必理会沿途他人的评论,航向直指彼岸……”他起身来到床边躺下,“看吧,我的时代来到了.”话音刚落,就起了疲倦的鼾声.“可我并不是技术学院的尼耶塞尔教授呀!可爱的老头,认错人了.”说着,我也感到一阵疲倦袭来,刚想打一个盹儿,修道院的钟声响了起来.“好啦!我们今天的‘遗传与进化’就上到这里,下课后,其他同学放学回家,晏然同学留下将花坛打扫干净再走.”-“为什么又是我?”我向同桌发着牢骚.-“还好意思说.你打扫卫生时盯着花坛看了一个课外活动,活儿都没干完,扫帚还是我帮你拿回来的.这节生物课讲了-“生物的遗传与进化”,你睡过了;上节是美术课,我们学习了欧洲建筑史,当然你并不知道,因为你在打鼾.另外,明天要进行生物测试,科学史的知识也会涉及到的哟!怎么样,吃大亏了吧.我可得回去睡了,这几天浑身无力,思维紊乱,真像那……那什么…….”-“神经衰弱!”-“对…….对!睡得挺清醒的吗!”“噢!对了!玉米和紫茉莉能种在一起吗?”-“不考!”-“那…….草是如何繁殖的呢?圣托马斯修道院,你知道吗?”-“行啦!你大扫除前问过我好多遍了!”-“最后一个问题,孟德尔晚年是不是有些健忘?”-“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已经神经衰弱了……”说罢,挥了挥手,扬长而去.夕阳西下时,我总算找到了那株四叶草,泪珠般的叶子折射出坚毅和自信,穿过胸膛,植入心田,心中的风儿吹过,绿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小小强他体形小,胆子小,却依然是我们心中的图腾.小小强体长约十二公分,喙呈黑色圆锥状,脸颊左右各有一块大黑斑,头和颈大部分为棕色,背部为浅栗色,跗蹠为浅褐色，尾部呈剪刀状．我见到小小强时，他已经断气了．那是高三五月的某天．宿舍五楼走廊，五六组同学在打羽毛球．挥动一上午的郁闷，调整已经僵硬了的身体，喊杀声回荡在各楼层．丛生和老憨激战正堪，一只麻雀飞了进来，在二人上空盘旋开来，人鸟共舞，雀球齐飞的壮观景象对于我们这些渴望改变和新奇的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大家纷纷赶来一睹小麻雀的尊容，但小小强却被这种场面吓坏了，在空中盘旋了两周后就朝西猛飞过去，众人还未及转头，只听＂轰＂一声巨响，瑟瑟发抖的铝合金窗下是一动不动的小小强，走廊上一片寂静，是对小小强苏醒的期待还是为他默哀？小小强的尸体被安放在一个撕去标签的空矿泉水瓶里，我们在瓶壁上用黑色彩笔写到：为光明而飞行的精灵，为理想而奋斗的勇士，再见理想，永远的小小强，安息吧！落款是高三十班五零五宿舍全体同学．有好一阵子，我们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有时会有想哭的冲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有爱心，还很多愁善感呢！我们把盛有小小强的矿泉水瓶放在教室里靠后边黑板的空桌子上，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俨然成了小小强的墓志铭．从那以后，左边的丛生不再在晚自习的时候吃盒饭了，因为他把晚饭时要打的篮球送给了他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侄子；右边的老憨上课不再睡觉了，他说每次转头看见小小强，自己就把瞌睡打到肚子里去了；后边的邹处也不再一下课就跑去二楼见女朋友了，他偷偷告诉我，那女孩的成绩比他好；前边林玉儿耳朵上的耳钉不见了，说话再也不装淑女了，我也终于可以在她束起头发后轻松地看见黑板而不用忍受某种劣质香水的味道了．．．．．．当齐鲁大地教育改革的春风吹起的沙尘暴让我们身陷漫天黄沙的迷茫中的时候，麻雀撞玻璃的事儿就不再只是食堂打饭时的笑料，他的这种举动自然也就被我们赋予了新的内涵，如此看来，一只小麻雀带来的我们的改变和震撼也就不那么不可思议和滑稽可笑了．......忽然有一天，这里的窗户开了，近千只小麻雀直冲云霄，寻着心中的太阳而去！咖啡仔她外形酷似其美国亲戚,但胃口大又不挑食,故"加"前加"口",称"咖啡仔",以彰特点,以示喜爱.晚饭时,咖啡仔坐在校小卖部与球场间的垃圾箱上看球,篮球飞来时,她正在那里吃炸甩,结果炸甩掉在箱外,她摔在箱里.像一只底朝天的乌龟，四肢在空中乱挥一阵方才冷静下来，于是侧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头腿并用，这才在牛顿第三定律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但却无法把肥大的身躯拖出来．幸好捡球的同学总不忘拉她一把，她才终于又有机会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这样以后，她就更懒了，掉在垃圾箱里索性不动，只是四脚伸平和身体一线，露出肚皮，等待救援．可能很像自己吧，那些乐天派们极爱咖啡仔，吃晚饭时总不忘带些炸甩之类的给她．时间长了，咖啡仔＂规模＂更大，垃圾箱沿儿她已经坐不稳了．干脆趴在上面．于是那些乐天咖啡迷们高举＂关爱小生命，共建和谐校园＂的大旗强烈抵制晚饭时的篮球活动．她们认为时不时飞来的篮球给咖啡仔的身心都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她才会趴在垃圾箱沿儿上，通过降低重心和增大接触面积的方法来提高稳定性，这就是心理阴影已经产生的最好佐证，也是一个无辜而弱小的生命无声的抗议．她们的提议成功确是意外．不过看到那么多的女生围在垃圾箱前对着一只猫吃得津津有味，也实在令人感动！那些乐天派们也真是一帮让老师又爱又气的人．她们独处时总是把嘴巴紧闭，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中透出诡秘，仿佛阳光下的一缕阴柔，飘忽不定；脖子好似安装了弹簧，脑袋总是颠来颠去的，让人觉得她们正在轻唱一首＂零点＂的摇滚，但紧闭的双唇很快让你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的成绩总大起大落，她们喜欢随性而为，考试时不爽，就如咖啡仔一样趴着，要么就写写日记或给咖啡仔画上一张肖像，边看边乐．于是，她们也就常被请去办公室谈话，不过经验多了，大家就不为她们担心了．她们的做法大同小异．往老师旁边一站：双脚紧靠而脚尖微分，脚跟进行周期为一至二秒振幅约三至四公分的简谐振动；两手挨着小腹，做一些可以表达此时主人紧张心理的小动作；头部略向下低，颈部与竖直方向夹角稍小于四十五度；眼睛要时刻关注老师的眼神，如果目光相碰就要马上收回；同时别忘了，上嘴唇和上排牙齿要一起抵住伸出口的舌尖．．．．．．于是她们常常会很快回来，然后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我们在一起．可谁都不曾想过，时间就真不顾一切．高考三天我们在校，紧张到窒息，没有人注意仔仔；高考结束离校，忙着收拾行李，忽略了仔仔；填报志愿反校，绞尽脑汁算计，无暇及她..．．．．真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不知她是否还趴在垃圾箱的沿儿上，吃饭，看球，也不知学弟学妹们会不会记着拉一把四脚朝天却一动不动的咖啡仔，也不知那些乐天派们现在怎样了－－－应该很开心吧，毕竟她们是乐天派，毕竟咖啡仔还在她们心中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不动.那狗大多数人叫他＂那狗＂，因为他的长相很难惹人喜欢，因为我们大多数人并没有来得及为他取一个合适的名字．那天,我正在花坛的石凳上吃盒饭,匆匆地落了一地米粒儿.他出现在我前面时,我被吓了一跳：哈巴狗一般大的身子几乎全是黑色的，尤其是鼻子，被舌头舔后，黑得发亮；只有四脚和外露的牙齿是白色的．我开始还以为他叼了一块白骨，可后来发现了外翻的牙龈，它让我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吸血蝙蝠．他盯着我手里的饭盒，我却找不到他的眼睛．我扔给他一块儿火腿，他用湿乎乎的鼻子嗅了嗅，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样子，已经饿了很久了．＂犬科动物吃食是不大咀嚼的＂，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那样也好，这种牙齿可以吓退敌人．＂我想我是在安慰自己，悲悯自己．进到教室时才发现，我还握着那个饭盒．＂你又是最后一个，请不要忘记关门．＂前边两个女生一起喊着，这令我很难为情．我把饭盒扔到垃圾桶里就跑回了座位．我本来以为同桌么哥没有听我讲那狗的事儿，可他真就停下笔来和我聊了起来，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他觉得这只狗从小就比较懒惰，不愿啃咬磨牙，才会长成这样的．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班主任寒冬子带来一身酒气．他站在门口，盯着门边的两张桌子，自言自语又如当众演讲：＂就这么高．．．．．．嗯，那栏子也就这么高．．．．．．＂从他创全市跨栏纪录到在学校担任体育老师，再到后来做了团支部书记，整个前半生奋斗史,他讲得慷慨激昂，唾星四溅，酒气熏天．这时,那狗恰巧擦过冬子的腿走到与门相对的窗子下边叫了两，全班一阵大笑，冬子二话没说，抓起那狗便从窗户扔了下去，一声惨叫．窗台上，几粒米粒儿散落．教室里故作镇定和威严的冬子兴致全无，只有酒气呛着我们的眼睛和喉咙，隐约听见女生在哭．晚自习后，我们顺着血迹来到女厕所旁的竹丛外，里面太黑，没人敢进．第二天一大早，楼下大厅公告栏里就多了一份＂非官方＂公告，用的是一张红色的寒假补习宣传单的背面，０．５mm考试专用中性笔写成的字看起来别别扭扭．＂公告＂记叙了昨晚冬子扔狗的事儿并对这种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一时大家众说纷纭，那狗也迅速扬名全校．的确，有许多人和事都会因为不同的原因吸引大家的眼球，但美叶和于沙似乎永远不会成为我们注目的焦点，虽然大家同在一个班级，虽然她还坐在最前排靠门的座位上，虽然我还发现美叶的字里，＂坚＂在收笔回带时几乎全向左，这样，整个字看起来就很别扭．在高三百天冲刺的日子里，前排靠门的两个座位一直坐着全班成绩最差考学最无望的同学，她们开门关门，跑腿捎信．这种安排很让人无奈，就像那狗在不恰当的时候来到不该来的地方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美叶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儿，走路不带响儿，说话轻，好像总担心吵到他人一样．她每次值日，把我的座位打扫好后，我总不忘说声谢谢，她总是很吃惊地看我一眼，然后尴尬地朝我摆摆手．而于沙似乎就外向多了，脸上也总挂着笑．尽管她体育很好，可就是不去参加校运动会，比赛那天是我们把她拉过去的（因为我们知道她是想参加的），她跳远的时候很害羞，看起来蹑手蹑脚,不过还是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同学们为她欢呼时，她竟腼腆地哭红了脸．最近美叶总问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我告诉她：狗主要吃一些动物蛋白含量高的食物；和狗交流的时候，最好蹲下，越矮越好；狗喜欢人抚摸它的颈背，但头顶是摸不得的．．．．．．她用中性笔记在本子上．那字写得很别扭,但很一致.因为流行痢疾，所以她们两个这几天虽然总是最后进教室也并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关注，倒是我每次在下午的第一节课时规律性的因拉肚子而跑进跑出常引来同学们的不满，于是那天我把去厕所的时间提前了．上课铃响的时候我正捂着肚子拼命往回跑，在经过女厕所时见到了美叶和于沙．她们蹲在竹丛边，看着那只可怜的一瘸一拐的小黑狗艰难地进食，一直安静地看着．那狗抬头看见了我，我还是没有发现他的眼睛，而我的眼睛却湿了．我告诉过自己好多次了，现在要麻木一些，可不行．我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同时又为自己的无地自容而深感不安.我飞奔回教室，寒冬子的内堂体育课已经开始了，我忘了打报告就冲了进去．窗外，竹丛外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竹叶沙沙作响．尾声前些天我实在闷不住了,就打电话让崇峰陪我出去走走.我拄着拐和他去了他姑姑家,那是一个与我们学校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平房.没有想到在院子里竟会遇见那狗,那只一瘸一拐的小黑狗.他正卖力地啃一块骨头,看见我,抬头使劲儿叫唤,我这才看见了他的眼睛,其实很有神.崇峰看见我一动不动的样子,以为我被吓呆了,我说那狗挺好看的,我们还认识,于是崇峰的姑姑赶忙把我拉进屋里,说我是被吓傻了.他们一家都知道我被狗咬过,怕狗!吃饭时,崇峰的妹妹说这狗是她县城一个同学家的,失踪都快两个周了,最后还是在自家楼梯口里找到了.无缘无故瘸了不说,还就是死活不上楼,不往高处走,于是同学把他送了过来,让她家帮着先照顾几天."楼房平房都一样,舒心就行......"我吃了一片洋葱,眼泪直流.那些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小生命们大概不会与我们重逢了吧,但心中的图腾永远不会消失;高中的同学们相聚的机会也不多了吧,但每当心中的图腾浮现,彼此的音容笑貌也就清晰了起来,那些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也在记忆的长河里永不褪色.本站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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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31 16:18:23
作者:追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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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情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