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个颓废的季节。越来越冷的风拂过越来越萧瑟的树叶,仿佛不断提醒着它们在劫难逃的归宿。而中午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留连着尚未走远的夏天的足迹。于是,自己的心情也就随着这暖阳暧昧了起来,缠绵痴迷的忘记了冬天就要来了。蓦然回首,惊讶的发现,过往竟然好端端地伫立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仿若在翘盼着我一次次的再回首。未来也许会令我失望,因为未来总是被人们赋予了太多的缀饰和期许;而过往却不会背叛我,无论我的过往被我翻晒了多少次,他们总是忠诚地裹着那件我最初给予它的外衣。十月在我的过往中是个无法痊愈的伤痛,在那个伤痛里我尝到了心碎的滋味。随后,我便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坚强了也冷酷了;我不得不学会了忘记过往,学会了掩饰伤痛,学会了伪装幸福,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把自己的所有感情尘封了起来。然而,在这个清冷的十月的夜晚,只是望了一眼静静的江水,听了一首相同的情歌,闻到一抹似曾相识的幽香,过往就势不可挡地滚滚而来,而你,依然在过往中那样的疼爱着我。我终于知道,我的所谓的感情尘封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还知道,不管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在那个所有行为都受控于荷尔蒙的年纪,向往的也许只是爱的激情,何曾想过爱的责任。你,就这样在我毫无防备中,一步走进了我的世界。我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眼光望着你,你伟岸挺拔的身躯,冷峻落寞的眼神,棱角分明的嘴唇,让我如此的痴迷。如果说,人的心脏真的可以因为瞬间震撼而骤停的话,那么这个震撼就是你。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冷酷的表情,仿佛想用一座冰山来阻隔我和你。那冰山虽是寒彻肌骨,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涌动的激情。是的,那是你对我的渴盼,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我是你的,因为你需要我。那一刻起,我非常肯定这个信念,固执地认为你的沉默就是你给我的诺言。后来的日子里,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对的,我沉浸在幸福中,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天长地久。你牵着我的手,一次次漫步在冬夜萧瑟的寒风中,你说,我所给予的温暖驱散了所有冰冷的感觉。小雨中,我扔掉那把挡不住斜雨的小伞,一任你搂着我的肩,将欢笑撒向一条条春天的大道。夏天的时候,你会冒着酷暑,从肯德鸡买回一打打我最爱的辣鸡翅,看着我一个人狼吞虎咽;然后领着贪食冰棍的我,去那条“和路雪”摊位最多的大街,由着任性的我从摊头吃到摊尾。秋日黄昏,你骑车带着我,淌过落满枫叶的小径,听落叶在飘飞间的欢歌,自行车后坐的我,紧紧抱着你的腰,贴着你宽厚的脊背,夕阳下,贪婪地感受你的体温,用心聆听你的心跳。你接纳着我对你的爱,我守望着你对我的依恋,我们相互享受着彼此无怨无悔的投入。我快乐的眼眸中映现着你的幸福,是的,我知道,因为我,你是幸福的。我为能够令你幸福而忘乎所以,于是,我的灵魂游离了,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一点点抽空,留下所有的空间,将你放了进去。无论我们在怎样喧闹的环境,只要可以感知你的存在,只要知道你和我并存,呼吸着同一样的空气,只要知道我伸出的手随时可以牵到你的手,我就会无比的心安和踏实。分离是痛苦的,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都会令我惴惴不安到无法呼吸。而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冷静沉稳的,是不动声色的,可在一次短暂的分离后,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憔悴的神色,你迫不及待地拥我入怀,你目不转睛的凝视,以及你一向漠然的眼神中的激情,统统告诉了我一个不争的事实,你是如此的舍不得离开我,你是那样的思念我。这个幸福的事实让我顷刻间潸然泪下。这是我的四季童话,是我过往的幸福,我曾经天真地认为,我们的童话就是海枯石烂,就是天长地久。但是,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我们的童话无论怎样还是结束了,而你,也还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夜凉如水的十月的夜晚,你依然冷峻的脸在忽明忽暗中残酷的扭曲着,无论我的眼中流着多么伤心的泪,无论我作出怎样的哀怨祈求,你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转过了头,侧过了身,挺直了背,挪开了腿,弃我而去。胃,在刹那间一阵痉挛,痛得我无力地蜷缩在沙发一角。一片死寂中,我听到了轰然坍塌的巨响,顷刻间,我看到,所有的爱,所有的激情,所有的过往,在一片残骸中奄奄一息,全无了生的力量。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大概是这样的吧,除了这样,还能怎样。慢慢的,我可以不再恨你了;慢慢的,我可以原谅你了;慢慢的,我可以淡忘了过往;慢慢的,我试着忍痛清理了那片废墟;慢慢的,我可以在同样一个十月的夜晚,心平气和地想着你,无动于衷地写下你,甚至可以风平浪静地回忆起过去的爱。终于,我可以低眉含笑,停住了手中游走的笔。 本站声明: 本站转摘本文,为的是好文共赏、传播美好,为的是发展和繁荣广东校园文学事业,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或原载单位来函与广东校园文学网联系,我们将在接到投诉后第一时间删除本文!最后,感谢作者创作这篇优秀的文章,感谢原载单位发表这篇优秀的文章。
傍晚,余辉如金,把天空镀成织锦一般,临海的一家肯德鸡店里,我倚着椅背,欣赏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温和的声音:“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天吗?”我下了一跳,有点恼的望过去,却触到一对清澈含笑的眼睛。我打量他,高大的身材配一张耐看的脸,穿着一身质地良好的休闲杉和长裤,给人的感觉熨帖而清爽,我唇角一弯,邪笑:“我的男朋友马上就来了,你还和我聊吗?”“当然和你聊了,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他大方的坐在我的面前。肆无忌惮地盯着我说:“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没有女孩在等男朋友的心情会这么懒散。”我露出贝齿,甜甜地笑了。这个男孩的精明让我感到陡生,我愉快的和他聊了起来。就这样,我认识了安杰,一家电脑公司的工程师。我们第二次见面,他的手上捧着一束马蹄莲,用绿色的素纸包着,映着他深情如酒的微笑。第三次在月亮升起时,他约我去海边散步。海风渐凉,他用他的宽大的怀抱温暖我。第四次我们在说笑间,突然,他俯下身,为我细心地系好散开的鞋带。那一刻,我感动的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和他恋爱。与安杰恋爱一月后,我们做了爱,喘气、激情退去后,我伏在安杰的胸膛,问他:“安杰,我不是处女,你会爱我吗?”他抚着我凌乱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可爱的小狗:“傻瓜,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这么老土的问题,我在乎的是两个人是否相爱。”我快乐的从床上蹦起来,又扑了上去:“安杰,我真是太、太爱你了。”第二天,我提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安杰的房子。我们开始了同居。同居的日子如饱含雨露的鲜花,美丽动人。每天清晨,当阳光滤过白色的窗幔,我穿着居家服,穿着拖鞋,去厨房为安杰准备早餐、煎蛋、烤面包、冲牛奶,然后安杰起床。这个时候,安杰总会用用他没刷牙的嘴乱嚷:“老婆,你真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勤劳的女人了。”幸福的就像空气中弥漫的鸡蛋牛奶味,香香的,甜甜的。一天杰路过一家时尚小屋,小屋的门前挂着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牌子:还你处身,只要80元。我嘻嘻笑着说:“听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弥补一下你的遗憾。听说这东西,只要做爱前放在里面,就会落红,跟真的一样。” 安杰认真的看着:我小如:“我没有处女情结,你不用补偿。再说,不是处女没什么可耻,拿那假的东西骗人才可恨。”我又一次感动的像小狗一样,把脑袋使劲往安杰怀里钻:“安杰,你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一辈子。”与安杰同居的第60天,他带我去南昌老家拜见了他的父母。在他的父母面前,安杰毫不掩饰与我的亲昵,揽腰、搂肩,使明眼的父母一眼看穿了我们的关系。临走时,安杰母亲塞给我一个小锦盒,打开看,是一枚色泽久远的祖母绿的戒指。 不知所措间,安杰的母亲和蔼的安抚我:“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是传给儿媳妇的。”安杰立在一边,笑眯眯地望着。戴上安杰家的的传家戒指,我开始憧憬与安杰的婚礼。西式的教堂,簇眼的鲜花,及一对身穿着婚纱礼服的壁人,踩着音乐,在神父和祝福的亲朋面前庄严起誓: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我们不离不弃。安杰则向往去海底举行婚礼,身着潜水服,在海洋里与无数奇奇怪怪的鱼共舞。那种感觉,多妙9月,安杰被公司派往武汉工作二个月。我为他收拾行李,我边往他的行李箱里装剃须刀、男士面霜,一边说:“安杰,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把握自己,别让妖精勾去了。”安杰搂着我:“宝贝,你是我父母钦点的儿媳,有妖精我也不敢去惹呀。”安杰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寂寞的我。生活犹如被抽走了阳光和空气,沉闷至极。早晨醒来,身边空荡荡的,便无一点做早餐的兴致。晚上,不敢看那些恐怖的鬼片,因为没有安杰宽厚安全的怀可钻。安杰的电话总会在深夜十点准时响起,亲昵的稀释着我寂寞的心。但思念如野草般疯长,安杰离开我一个月后,我期期艾艾的说:“安杰,离开我了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等你回家了,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总有一种担心,担心时间会离间我们。”安杰心疼的说:“好,等我一回家,我们就结婚。”我每天反反复复的数着安杰的归期。下班时路过影楼,望着一幅幅照片里的美眷,嘴角总会漾起傻傻的笑,过不了多久,我和安杰也会成为一对画中壁人。安杰工作期前半个月,每天例行的电话时常会中断。问他原因,他说工作即将收尾,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信了,嘱咐的他多休息。临了,撒娇的说:“安杰,我已经看好一套水晶之恋婚纱照,很不错,还有很多优惠服务呢。”安杰淡淡“哦”了一声。安杰的淡然让我闪出一丝不安。但很快的我又笑自己神经质。抚着安杰家的祖传戒指,我幸福的对自己说:小如,你快要做美丽新娘了。安杰回来的时候情绪闪烁不定,尤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直觉告诉我,安杰有事瞒着我。我咬着唇,克制自己不去揭安杰的心事。只要能和安杰结婚,他的艳遇,我可以隐忍。我带着安杰来到影楼。从试衣间出来,一身白纱的我犹如仙子,安杰看的呆愕了。我笑着挽起他的手臂,我与安杰终于定格成为美丽无双的眷侣。我松了口气。安杰继续每天呆在电脑上工作,偶尔会有一些令他神色不自然的电话打来。我视若无睹,继续筹备着我们婚礼用品。安杰回家的第十天,家里来了一为不速之客。安杰见了她,脸色刷地白了。我冷冷地望着他们,说:“你们谈吧,我出去一下。”下楼时候,我已经虚脱的无法自制了。我坐在小区的花园里,乱乱的回忆那个女孩。细细柔柔,小巧如玉的脸上梨花带雨,是那么的凄怨无助,我的心口奔涌着巨大的痛,只怕,安杰的这次不是艳遇那么简单. 一个小时后,安杰发疯般抱着她冲出来。近了,我看清楚了那个女孩,手腕上竟有大片的血。天,她居然割腕自杀!我惊讶地捂上自己的嘴。安杰冲上马路,拦了一辆车。女孩被抢救了过来,苍白的脸,静静地打着点滴。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安杰的手,弱弱的哀求:“安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负责任?我求你了,不要抛弃我。”安杰吻着他无骨般的小手,眼睛里盛满了爱怜:“好,我不会离开你了。”我退了出去,那一幕,如刀般插在我的心间.安杰从里面走了出来,说:“她睡着了。”我再也无法平静,眼睛喷了火,逼视着他。安杰垂下头,说了他们的故事。那个女孩叫紫竹,在武汉,他们在同一所大厦上班。电梯里相遇多了,就成了一起喝茶聊天的朋友。他们认识的一个月后,有一个晚上,两人在一起喝了很多的酒,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故事。我流着泪,几乎是吼着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他,还是要我~~~~~”安杰望着别处,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安杰最终决定与紫竹结婚,多日的相爱一朝化水,我失控般的揪着安杰的衣领:“为什么不要我,要他?”“小如,你比她坚强,没有我,你还可以活下去,可她不行,她太柔弱了。我放弃她的话,她就会变成一具死尸。”“你是说她可以为你去死吗?我告诉你,我也可以。”我迅速的拉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飞快的向手腕划去。拿刀的手被安杰及时捏住了。安杰红着眼睛,痛苦的说:“小如,你何必如此呢?她和你不一样的,她跟我的时候是个处女。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如此辜负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我“轰”地一下震住了,小刀叮咚掉到地上,回过神来,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不是说你没有处女情结吗?其实在你的心里,处女还是高贵的更需要怜惜的,而我就活该遭你的抛弃的对不对?”我收起了眼泪,义无返顾冲了出去。为这样的男人自杀,不值得。安杰的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的。那天,我跑到酒吧,买醉。往事种种已成过眼云烟,,婚纱照自然没有去取,祖传戒指我也还给了他,婚照、祖传戒指都套不住爱情。套住安杰的最终还是紫竹的贞操。喝到醉眼惺忪时,我在酒吧破口大骂,骂男人**、伪君子、骗子。所有的男人都望着我,惊奇的,戏谑的,暧昧的,什么眼神都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极像个残花败柳。 几个月后,我去超市采购食物。转了几圈,竟遇上安杰和他的妻子——紫竹,他们在选购婴妇用品。见了我,安杰脸色讪讪的,毕竟他对我还是有一丝愧疚的。略有发胖的紫竹偎着安杰,一脸幸福的笑:“我怀孕了,宝宝快三个月了。”“哦,祝福你们”虽然恨着,但我还是对他们挤出了一朵微笑。趁安杰去收银台的时候,紫竹告诉我:“安杰是个好丈夫,我怀孕以后,他不许我做一点家务。每天早晨,我都要为我做早餐,还说要保证母婴营养~~~”一阵痛漫了过来,安杰为了她,重复我以前为他做的事。与他们分别后,郁闷无处发泄,便狠狠朝前飞了一脚。没想到正踢中一部小车的尾部,报警器发疯般的叫,吓的我是落荒而逃。几天后的深夜,电话铃尖锐的响。我抓过来,听见了安杰慌忙的声音:“小如,快过来啊,紫竹流红了,怕是要流产。”我一惊,穿起衣服冲到楼下打车。在路上,我烦乱的想,你不是恨他们吗?为什么听说他们有事,竟也紧张起来了?竹被我们送到了医院,病房外,安杰烦躁的抽着烟。来来回回的走着怨着:“都怪我,不该让她为我冲咖啡。她怀孕了,怎么能去冲咖啡呢?”看着他对紫竹的心疼,我狠不得冲上去喊:只不过是怀孕而已,连冲个咖啡都不可以吗?但嘴上却安慰他说:“放心吧,有那么好的医生,紫竹不会有事的。”医生出来了,说胎儿保住了。安杰长长的松了口气。突然,医生皱着眉说:“你们男人总是不懂怜惜妻子,她到底做了多少次人流啊,子宫薄得几乎没有能力保护胎儿。”我们同时呆住了。尤其是安杰,眼神空洞的望着医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走出了医院。浓浓的夜色,我真想放声大笑,那个紫竹可是第一次为安杰怀孕啊。但心头暗涌,更是晦晦的酸涩。我想起当初与安杰走过的那个时尚小屋,“还你处女身,只要80元。”那个紫竹,精明的只用80元,就毁了我与安杰的过去和未来。原来爱情,有时脆弱的只值80元. 本文来自网络转载,由广东校园文学网整理推介。 本站声明:本站转摘本文,为的是好文共赏、传播美好,为的是发展和繁荣广东校园文学事业,并不表示赞同文中的观点。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或原载单位来函与广东校园文学网联系,我们将在接到投诉后第一时间删除本文!最后,感谢作者创作这篇优秀的文章,感谢原载单位发表这篇优秀的文章。
叶萋萋刚满10岁,聪明美丽已经在江南传遍。从15岁开始,门槛已被络绎不绝的媒人踏烂。如果你看到某一天江南的很多才子遍及大街小巷,那肯定是叶萋萋出外的日子。叶萋萋就象江南那青青小湖早上带着露水的荷花,娇娇羞羞带着清澈的美丽。叶萋萋嫁给风的那一年18岁,花苞象要绽放。不用形容风的诸般好,因为他娶的是江南最美最有才气最巧的叶萋萋。嫁给风后,叶萋萋才成为一朵完全绽放的花朵,他们是当时最相爱的一对。“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风写下这些,画上叶萋萋的图象。叶萋萋常常配上江南的小调吟唱,在自己的画像旁加上风的模样。“自古红颜多薄命。”没有等到百年,甚至没有等到97岁,叶萋萋病倒了,自此一病不起。风奔走全国为她求医寻药,但仍然没有挽留住叶萋萋。叶萋萋走的那天,面容苍白。她叫:“风。”风含泪:“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叶萋萋接上:“谁若97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风,我等你。”风大叫一声:“萋萋!”叶萋萋含笑逝去,面容瞬间娇俏无比。那时候社会流行续弦,但风拒绝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风迅速消瘦,不到三年时间,他便一病不起,且拒绝任何治疗。临去的时候,他对床边的家人说:“萋萋恐怕已等我太久。别为我伤心,我是极为快乐的。”风走的时候面容竟是幸福无比。那是江南传唱很久的故事。奈何桥畔,阴风阵阵。美丽女子叶萋萋孤身等待。只愿见你,何惧一切险恶?风来的那天,叶萋萋单薄如纸的身体一下丰盈,奈何桥上那天下的是江南深情的雨,那是湖上荷花幸福的泪。风和叶萋萋转世的那一天,两人相约:“坚决不喝孟婆汤!”他们要做生生世世相爱的人。但是他们当时是怎么也想不到,奈何桥上艰难地等待已把叶萋萋前世的灵气消磨完。他们仍是以为自己的来生仍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他们来到人世间的时候是公元1981年。叶萋萋出生在中原冬季的一天,风出生在东北秋季的一天。叶萋萋出生的那一天,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到处寻找着,最后发现了一大群陌生的人,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今生。“我终于又要和风在一起了。”她禁不住笑了起来。产床边的人全部吓了一跳。她听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说:“一个长的象个丑八怪的丫头,还晦气地不哭却笑,是不是一个妖邪。”叶萋萋想起来了,刚出生的婴儿是要哭的,她开始张着嘴发出没有眼泪的干嚎。可是她又听到那个老太太说:“一哭更丑。”前世的绝代江南美女刚来到今生,没有受到任何欢迎。今生的叶萋萋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桑上。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她也是不懂。刚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个名字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她上小学的时候有调皮的男生叫她:”桑上,桑上,日本鬼子。呜呜~”所有的人都笑。桑上很伤心地回到家里,问给自己起名字的妈妈:“为什么我叫桑上?”妈妈答:“随便取的,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别致,普通的女孩要想出众只有在名字上巧了。”桑上伤心地第一次在镜前看自己的脸,不见记忆中惊人的美丽,只是普普通通,眼睛大大但是不见往日的灵气,平淡的五官平淡的气质。就是在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把自己当作桑上而不是叶萋萋。“她是江南不俗的荷花,我是中原平凡的草啊。”可是,风,你能认出我来的,是吗?桑上资质极为普通,她学习很刻苦,但是成绩并不出众。初始,她适应不了,常常会想把自己生活中的一切破坏掉。但是她常常在最孤苦的时候想到风,想到前生的种种幸福。“我要努力使自己做到最好,我要做风的叶萋萋。”她是一个勤奋的乖女孩。读书读书再读书,她的生活似乎就是这些,期间她也很想学一些其它方面的才艺,但是学了几天就遭到全家人的抗议,桑上无疑做什么都是没有天赋的。在太多的挫折面前,桑上学会了一笑来保护自己。她开始什么都不想,只有风是她单调梦境中一个带有一点点颜色的梦。 她的成长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荒唐的事情,她平平淡淡地长大了,对于别人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高中毕业后,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因而她考的是一个不好也不坏的医学院。桑上喜欢这个众树环绕下的学校,喜欢穿着白大褂的感觉。她在这里仍然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女孩,只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的塌实为她赢得了过硬的医学知识。桑上常常会想起风,很想很想知道那个男孩如今可过的好,是不是也象自己一样苦苦寻找着对方。和医学院相邻的是一个名牌大学,那里的学生很喜欢到医学院来,因为医学院有很好的体育场地。那些浑身冒着臭汗的男生,有时候会冲着那些文文静静地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喊:“ppmm,我受伤了,给我上一些药吧。”然后看着那些红了脸的女孩哈哈大笑。桑上从来就没有遇见这种情况,因为她走过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实在空白。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桑上认识了那个大学的一个女孩。那是一个剪着短发,穿着一身男孩子衣服的女孩,有明亮的放肆的眼睛。她跳那个很高的栏杆的时候摔伤了。她仰着头,看那高高的栏杆,骂:“该死。”龇牙咧嘴。桑上走到她的旁边,将她扶起来,将她领到自己的宿舍,为她很快的处理的受伤的地方。在桑上默默地做这些的时候,那个女孩只是带有好奇地直直地看她。然后说:“你处理这些很有水平啊。”桑上笑了一下。那个女孩临走的时候,伸出手说:“我是兰。”我是桑上。”就这么很简单的,桑上认识了那个叫兰的女孩。兰经常到医学院看桑上,还总是喜欢勾着桑上瘦小的肩招摇过市。她将桑上介绍给自己的同学的时候兴高采烈:“这是我的第10个老婆桑上。”桑上在别人大呼“兰你好花心”的时候安静地笑,平淡地笑,给人留不下什么特殊的印象。很多年以后,桑上回忆起她和兰的这段很明亮的友谊,仍然会止不住的感动。桑上大四那年的圣诞节,兰来找她要她参加他们学校的圣诞舞会。桑上本是不热衷于这些的,但是因为兰,她勉强地去了。她本想一个人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喝一杯苦苦的茶的,但是兰没有允许她做这些。她牵着她,到处为她介绍着:“这是我的大老婆,这是我的第十个老婆。”桑上见到了兰的前九个老婆,一个个都很漂亮。桑上不断地笑着,乏的要死,但是兰却拉着她到处骄傲地介绍:“有了桑上啊,我再也不娶别的小妾。”当桑上终于忍不住向兰提出抗议“兰,我累了”的时候,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很拼命地挤:“没什么没什么,再给你介绍最后一个人。”桑上只有无奈地摇头。“哈哈,桑上,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最后一个人。”桑上的目光突然呆滞,前尘往事在脑中清楚地出现。她仿佛看到了揭开红盖头看到风的那一瞬间风的温柔的目光。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桑上,这是我们最厉害的mm杀手,宇。”兰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穿来,似乎经历了一世又一世。“宇,这是我的好老婆桑上。”宇哦了一声,很淡地伸出手:“你好。”桑上的喉咙干涩,她听见自己低低但是热烈的声音:“我认识你的,你还记得我吗?”兰和宇都吃了一惊。宇转过头,揶揄地看兰,兰问:“桑上,你怎么了?”桑上仍然固执地看着宇:“我很早就认识你,你难道真的忘了?”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宇,我们去跳舞啊。”宇看了看桑上:“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象风的男孩牵着那个漂亮的象前世的叶萋萋一样的女孩。兰在她的耳边说:“那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才气的女孩洁,她和宇是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桑上不说话,兰问:“桑上,你怎么了,你今天有一些怪。”桑上摇头:“不,不是的,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宇旁边的应该是我。”兰惊讶地看她泪流满面地离去。从此以后桑上象换了一个人,她经常独自一个跑到宇经常去的地方,看宇打球,洁是宇的观众。桑上很多次勇敢地上去和宇搭话。“宇。”刚开始宇还很耐心地看他一眼,次数多了,他便不耐烦起来,他总是在桑上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叫洁:“洁,我们走。”把桑上独自抛下。但是桑上却是少有的固执,她象一个阴魂一样跟在宇和洁的后面,受着他们的侮辱。每一天晚上,桑上都对自己说:“坚持啊,想想奈何桥上等风的艰。”桑上开始引人注目,但是那是带有侮辱性的引人注目。兰无数次地骂桑上:“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知道自重的人。”桑上沉默着。兰在一次次对桑上暴跳如雷后对桑上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最后一次找到桑上说:“桑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桑上,你多保重。”桑上一直微笑着听兰讲完这些,但是当兰彻底在她的视线消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 后来,桑上宇洁兰他们都毕业了,毕业没多久,宇洁就结婚了。那一天,桑上第一次喝了酒,将自己灌的不醒人事。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刹那,她听到自己和风在奈何桥上郑重地说:“坚决不喝孟婆汤。”桑上再也没有涉足宇的生活,她进了一家很好的医院,象从前那样很本分地做自己的事.不是说很多出色的成绩都是先天条件很好的人做出来的。渐渐的,桑上明白了这个理。因为她的勤奋和她对世事的淡然,她开始在业务上慢慢露出头角,到她30多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很有名的大夫了。桑上仍然是不漂亮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在穿上白大褂的时候身上的谦和很强烈的表现出来。桑上不再考虑感情的问题,她的心就象沙漠。桑上在28岁的时候曾经遇见一个25的男人,他从见桑上的第一面开始就约桑上喝茶送大把大把的玫瑰。桑上喜欢泡很苦很苦的茶,喝茶的姿势忧伤的凝滞,桑上不喜欢那鲜红欲滴的玫瑰,可是面对那个男人的固执她却不知道如何拒绝。男人在他28岁的时候要桑上嫁给他。正喝茶的桑上说了一句:“不可能。”转身离去。那天晚上桑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整夜无眠,她想到了也是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风温柔地为她披上一件衣服,爱惜地说:“萋萋,注意身体啊。”有风在的夜晚,清冷的月光也变的温暖。再想起那个固执的男人,她苦笑:我的心是漫无边际的沙漠,点滴的水又怎么能湿润?桑上以为那个男人会彻底地死心,但是她错了。他仍然还会邀请桑上去那个她最喜欢的地方喝她最喜欢喝的茶,只是再也不送玫瑰。在桑上思念一个人坚持独身的时候,他也在爱着桑上坚持独身。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找一个很好的女孩做妻子是很容易的事情。桑上有时候会劝他:“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他回答:“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把我的一生都考虑好了。”桑上无言。可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向他解释自己与风前世那深厚的爱情。39岁那年,桑上遇见了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兰。兰带着自己的女耳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病。兰的变化很大,人有一些发福,曾经明亮放肆的眼睛被眼影遮盖,曾经短短的头发也留长烫的卷卷的。桑上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认出来她的。直到兰身边的小女孩叫:“妈妈,我不要打针。”倔强的声音给桑上熟悉的感觉,刚要离去的她回头,仔细看那个小女孩:短短的头发,明亮的放肆的眼睛。桑上问:是兰吗?话一出口,已是有泪流出。兰惊讶地看她:桑上。她清晰地叫了出来。和先前说话的世故的圆滑的语调已是不同。“是,我是桑上。”兰的眼睛顿时一亮,厚厚的眼影遮不住明亮和放肆。两个人站在当地,脸上都流着泪,却是一动不动。“妈妈,这就是你常说的桑上阿姨吗?”小女孩的声音让她们终于忍不住抱在一起哭泣。走出医院的时候,兰问:“桑上,去喝什么?”“妈妈,桑上阿姨应该还是喜欢喝苦苦的茶。”兰的女儿接口。兰和桑上相视一笑。兰过的很幸福,嫁了一个爱自己同时自己也爱的男人,然后又有一个很象自己的女儿。桑上看着幸福的兰,想起宇,想他也应该是很幸福,也有一个很象洁的女儿吧?第一次邂逅兰的时候,桑上一直没有提宇,尽管看着那个象极了过去的兰的那个小女孩,她不停的想宇和洁的幸福的生活,但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她记得大学和兰的分开就是因为宇,兰在很多的地方了解她,但是唯有在爱情方面兰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奈何桥上等宇的漫长的日子有谁能了解?宇呢?宇能了解吗?桑上开始和兰恢复了以前的交往,但是兰不再是那个眼睛明亮放肆的女孩,她也再也不会在大庭之下勾着桑上的肩说:“这是我的老婆。”桑上喜欢兰的那个眼睛放肆的女儿,那个有着过去兰太多影子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叫:“桑上阿姨,陪我去......”她常常在放学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桑上平静地做着高难度的工作,然后在桑上下班的时候缠着桑上要她陪着自己做一些私人的事情。当她逐渐和桑上很熟悉的时候,她开始叫:“桑上,今天我们去.......”兰听到这样的话总是批评女儿:“不懂事啊,桑上是你叫的吗?”而桑上却在听到这样的称呼的时候眼睛有潮湿的感觉。那个14岁的女孩喜欢在大街上很大人气地挽着桑上的胳膊,很平等地和桑上争吵着一些问题。 兰常常很忙,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让她步履匆匆象一阵风,所以她是常常没有时间陪桑上说话喝茶。兰看着桑上很抱歉:“哦,桑上,对不起啊,太忙了。”桑上微笑着摇摇头。当兰看到自己的女儿大声很自然地叫:“桑上”的时候,她又抱歉地对桑上说:“桑上,她被我们宠坏了。”桑上又摇头笑,一脸的风清云淡。但是当她转身离开兰的时候脸上却挂了几滴泪。兰的女儿有一次问桑上:“桑上,为什么你不结婚?”桑上说:“没人要我啊。”女孩就很有些气愤的样子:“那些臭男人都没有眼光!”桑上看她明亮放肆的眼睛,看她明净的快乐和愤怒,有时候桑上面对那坦白的表情,会心疼地想:这会不会是将来的兰呢?有一天,桑上正要和女孩出去喝茶的时候,那个一直很喜欢她的男人正好来找她喝茶,然后三个人就一起去了。男人说话很少,桑上的话也不多,整个喝茶的过程中就剩下女孩的声音,她嘴巴很快地讲着她身边很多有趣的事情,桑上和那个男人就笑。但是在桑上和那个男人开口的时候,女孩就狡黠地看着他们,咧开嘴笑的很是诡秘。回去的时候女孩问桑上:“桑上,那个人是不是很爱你?”桑上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桑上突然抑制不住流泪。女孩拍了拍桑上的手:“桑上,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说:“妈妈曾经给我讲过故事,她大学的时候最爱两个人,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她名目张胆地爱那个女孩却不敢把自己对男孩的爱表现出来。可是有一天,她最爱的那个女孩却很坦率地追那个男孩,她说她太爱他们,她受不了。桑上,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桑上呆了,想起在那个舞会上,兰霸道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挤,兰固执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再给你介绍最后一个人。”兰说:“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知自重的人。”兰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有很多的事情可以伤心,兰没有理由不伤心。桑上,桑上,你在固执等待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伤害了多少在乎你的人?再看到兰的时候,桑上突然不知道忙忙碌碌的兰是不是很幸福。兰总是很大声的开心地笑,喜欢说:“桑上,我最满意这样了。”桑上总是保持微微的笑。有一天,桑上刚下班没有多长时间,兰给她打电话:“桑上,想见你。”可是,兰却不是在她们常常去的那个有舒缓音乐的茶馆,兰在一个充斥着喧嚣的音乐和浮躁的体味的夜总会等她。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性的白酒,没有讲任何理由。桑上看她,沉默。兰说:“桑上,你怎么不喝?”桑上仍是什么也不说。兰突然哭了:“为什么我仍然爱着那个男人,为什么该是我来爱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桑上突然感觉心有一些紧缩的感觉,骨子里聚集的不祥急速地扩大着。她仍然没有说话,看着兰通红的眼睛。“桑上,宇得了绝症啊!桑上,桑上....”桑上的心瞬间变的苍白。“我一直爱他,很爱很爱,桑上你说你爱他,你有我爱吗?我的爱是穿越生生世世啊。所以你爱他我才生气。可是宇,宇呢?他和洁结婚后,我仍然爱他,不想要什么结果。可是可是,宇为什么总是结婚不到一年就要离婚呢?为什么宇喜欢的都是漂亮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在玩弄世间女人的感情?......”兰抓着桑上的手,说着,然后灌大杯大杯的酒。桑上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任由她不停地说着,桑上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说着相同的一个字“风。”兰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桑上搀着她,扶她走出夜总会的门。有一个绅士风度的男人说:“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桑上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喝醉了的兰很轻很轻。那天晚上,兰就睡在桑上那小小的家里。半夜的时候,兰吐了,却没有吐出脏的东西,很清很清的水,有淡淡的清香。桑上在整理兰吐出来的东西时,流泪了,大滴大滴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沉重地打在充满香气的空气里。兰后来睡的很香甜,桑上看着她褪去浓妆的脸,一夜无眠。 第二天,兰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问:“桑上,我说什么了吗?”桑上朝着她笑了笑,很恬淡地笑:“没有,你喝完酒就睡了。”兰嘘了一口气。宇住在桑上所在的医院,桑上去看他。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当穿着白大褂的桑上进来的时候,宇突然睁开了眼睛,但是脸上瞬间掠过的却是失望。宇明显的发福很多,而且脸上有很明显的喝酒过度的痕迹。但是站在宇的床边,桑上透过那发福的变形的脸看到的依然是以前的风,潇洒儒雅的风,风流倜傥的风。桑上静静地看他,宇睁开重新闭上的眼睛,看到桑上,很惊讶地问:“大夫,有什么事情吗?”桑上摇头:“只是看一看你的病情怎么样了?”宇笑:“又能怎么样呢?生死又怎么样呢?”桑上也笑:“是啊,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生生世世的问题。”桑上转身离开。“大夫。”是宇在叫。桑上回头,恬淡的笑,恬淡的眼睛看宇。“大夫,你能不能每天过来一下。”桑上仍然恬淡地笑,宇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些慌了:“你不要误会,我有很多事情想对人说可是找不到人。”“哦。”宇抬起头,神色竟又镇定:“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我有一种想倾诉的感觉。”桑上看着宇的脸,病态在他的脸上蔓延,她匆匆地点头,然后快步离开。那天站在自己小小屋子的窗前,桑上的思绪里只有那熟悉的小调:“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但是一周内,桑上没有去看宇。兰的女儿来找桑上的时候,很神秘地附在桑上的耳朵旁边说:“桑上,你知道吗?妈妈爱的那个人得了绝症了。”桑上问:“你妈妈最近做什么?”女孩鼓着嘴:“妈妈好狠心,和平时竟然一点改变都没有。”说完自己突然改口说:“不,也许妈妈很伤心,但是妈妈有苦说不出来。”桑上很吃惊地看那个小女孩充满灵气的脸,她的明亮放肆的眼睛。女孩笑:“桑上,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桑上随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小孩子,知道什么啊。”距离桑上看宇一周后吧,桑上刚要回家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桑上。”是宇的主治师。桑上的心一下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放干。“桑上,我的一个病人宇说你是他的一个朋友,他想让你有时间陪他说说话。”桑上点头:“知道了。”第二天的时候桑上去看宇,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她看到宇的床边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温柔地喂宇东西吃。桑上转身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宇的主治医师见了她仍是说:“桑上,你怎么不去呢?”桑上说:“他应该有他的家人多陪伴一下。”“哎呀,说起他的家人,这个男人可真不得了。被他帅的漂亮女人都不恨他,在他生病的时候竟然一个个回来看他。做男人做到这份上......”桑上突然想听宇讲他的故事了。淡淡的夕阳斜斜地照进白色的病房里,一抹残破的金黄色在宇的脸上投下了明亮的凄凉。踏进病房的那一瞬间,桑上似乎看见穿着白长衫的风微笑地回头,看轿帘掀开处萋萋的笑脸。桑上站在病房门口,不想移动自己的脚步。宇突然睁开眼睛,看到桑上,笑着说:“大夫,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桑上一笑:“你刚才睡的很好,不想吵醒你。”宇的脸上却有惊讶的神色,他皱眉,然后说:“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搞不清楚。算了,我这一生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宇问:“大夫,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桑上答:“一点。”宇看着桑上问:“哪一点呢?”眼睛里有揶揄的神色。桑上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宇轻轻地叹口气:“不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一个错误。”“大夫,你相信有生生世世的问题吗?”桑上一下呆了,宇,你相信生生世世的问题吗?但是她却是笑的:“相信吧。”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以相信,又有多少事情是不可以相信的呢?宇说:“假如我说我和我前世的爱人约定了今生相爱,你会不会吃惊?”桑上只说:“你讲吧。”宇讲起那个前世的故事,那个桑上在心里温习了很多次的故事。 宇说:“约定了今生还相亲相爱,可是,我寻找了一生,却没有找到她。”桑上问了一句:“你不是结了很多次的婚吗?”“那是因为她们都有象她的地方,但结婚以后我发现她们都不是她。”病房一片沉默。桑上说:“我想我该走了。”宇说:“谢谢你大夫。以后能不能常常过来。”桑上温和的一笑:“好好休息,不要乱七八糟地想很多。”走出医院的后,桑上去了兰的家里。兰的女儿嘟着嘴迎接桑上:“桑上,我等你很长时间,你去哪里去了。”桑上摸了一下她的头:“桑上去陪一个叔叔聊天了。”“是那个给你送花的叔叔吗?”女孩的两眼开始发光。桑上不禁笑了。后来桑上没有去看宇,一直没有,尽管宇一直捎信要她去,桑上却总是以走不开为理由拒绝了。在那段时间,桑上拼命地接待着一个一个病人,她开始忙的没有自己的一点点时间。所有的人看她那么拼命,都劝她注意自己的身体。桑上仍是温和到笑,却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女孩来找桑上的时候,看到的最多的是桑上忙碌的身影。女孩不再不停地说话,有时候趴在桑上的桌上写作业,有时候会一声不响地看桑上忙忙碌碌。只是有一次,在筋疲力尽的桑上和女孩一起回家的时候,女孩突然说:“桑上,我好心疼你这么拼命地折磨自己。”可是,桑上心疼自己吗?可是,她不累,真的不累。一天,桑上刚处理完一个病危的病人,紧接着要处理下一位的时候,她听到一位护士说:“那个宇好象快不行了。”桑上木木地站定了,旁边她的助手叫:“桑上大姐。”桑上发了疯一样朝宇的病房跑,那一刻,她是跑在江南草木疯长的季节。宇的病房有哭声,但是很小。放弃了治疗的宇静静地躺在病床,眼睛空洞地看洁白的屋顶。桑上扑到宇的床前,宇艰难地一笑:“大夫。”桑上点头。宇又说:“我觉得你好熟悉。”桑上说:“在你大四的时候我曾经拼命地追过你,我是兰的那个傻忽忽的医学院的朋友。”宇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桑上摇头。宇问:“兰好吗?”“好。”“麻烦你告诉她,很多的事情我是明白的。”宇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环视着周围很多张脸,对桑上说:“我唯一等待的只是她,可是她究竟在什么地方?”桑上说:“也许是在来生啊。”宇摇头:“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等到来生了,也许我将是尘埃。”桑上扭过头,不想去看宇英俊的风的脸。宇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仍然大睁着眼睛。桑上看着他的脸,听到周围有人说:“宇,你就安心地走吧。”宇没有回应,眼睛里面是深深的两世的寂寞,还有桑上熟悉的风的固执。桑上突然握住宇的手:“宇,你听过这样的歌吗?”“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桑上温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那是只有宇听懂的语言听懂的曲调。宇的眼睛突然变亮,他紧抓住桑上的手很清晰地叫了一句:“萋萋。”随后眼神涣散,喉咙里挤出模糊的一句话。只有桑上知道,他说的是:“错过了一时,我错过了一世。”桑上的泪在眼睛里爆发,打在宇的手上。宇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宇走了,桑上仍然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好大夫,脸上仍然是大家都熟悉的谦和的表情。三年后,兰病重。临走的时候对桑上讲了她自己的故事。她说:“桑上,你知道吗?你在奈何桥上等的时候,很多的女魂从你身边过,沾了你的灵气和你对风的爱。我固执地不喝孟婆汤却折磨了自己一生。桑上,如果在大学的时候知道你就是那个孤零零等待的女孩,说什么我也要帮你成全啊。”兰临走的时候眼睛明亮放肆。兰死后不久,桑上结婚,伴娘是兰的女儿。那个女孩眼睛不再明亮放肆,她尊敬地叫桑上:“桑上阿姨。”最幸福的是那个等了桑上很多年的男人,他拥有自己爱的。桑上很老的时候才退休,白发苍苍的她常常和老伴去那个熟悉的地方喝茶,喜欢在草木众多的地方散步。老了的桑上,眼睛如秋水般的明净,所有的人见了都说:“这个老太太,年轻时候肯定是一个绝色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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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玛丽娅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时刻:19岁那年,她最好的朋友在车祸中丧生,在朋友的葬礼上,玛丽娅声音哽咽、嘴唇颤抖、心情比任何人都要悲伤,她明明感觉泪水在眼底汹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 随后在医院的检查让玛丽娅绝望不已,她患上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病:泪腺枯竭症。目前世界上还没有根治这种疾病的药方。也就是说,玛丽娅要永远失去哭泣的能力。没有人愿意流泪,但当你遭遇不幸,或者拥有着人人都艳羡的幸福时,难道你不觉得泪水是最合适的表达方式吗?何况玛丽娅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一只小鸟的死亡都会让她伤心哭泣,男友一个温暖的拥抱也会让她幸福得泪水涟涟,更重要的是,玛丽娅学的是电影文学,如果阅读感人的剧本、观看凄美的影片都欲哭无泪,那人生不就是一出悲哀可笑的闹剧吗?医生的诊断出来后,相恋3年的男友弃玛丽娅而去,接下来的日子里,玛丽娅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8个月后,玛丽娅的高中同学约克从国外回来了。约克是个幽默快乐的男孩,玛丽娅回忆起他时总能想到许多开心幸福的片段。玛丽娅不知道,约克早在高一那年就爱上了多愁善感的她了。当约克得知玛丽娅的病情,以及她的男友因此离开她时,他决定去看玛丽娅。他希望这个因为不能哭泣而拒绝微笑的姑娘,能像当初那样挥起双手开心大笑。 为了让玛丽娅开心,那天约克故意套了一只大红塑料鼻子、穿了一件他11岁时穿的小兜肚,将肚脐眼露在外面,当约克像小孩一样蹦跳着出现在玛丽娅的面前时,她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了一丝惊喜的光芒,这一丝光芒,将约克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愫再次点燃了,他决定要让这个女孩永远微笑下去。 从那以后,约克经常去看望玛丽娅,每一次他都费尽心思给玛丽娅带去“礼物”:让人捧腹大笑的装束打扮、让人开怀大笑的笑话、还有无比滑稽的舞蹈表演。约克频繁的到来渐渐让玛丽娅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终于有一天,她对约克说:“其实不能哭泣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只拥有欢乐和开心。” 几天后,玛丽娅在门前发现了一大束鲜艳的玫瑰,玫瑰里面有一张粉红色卡片:“昨天晚上上帝在梦中跟我说:‘傻小子约克啊,玛丽娅就是我赐给你的天使。快把她娶回家吧,一定要让她永远笑颜如花。’嫁给我吧,约克虽是凡人,但也有着一辈子不让天使流泪的信心。”玛丽娅哑然失声,她嘴唇颤抖,感觉眼泪在眼眶汹涌,可等到她激动地跑到镜子前,发现自己幸福的“哭泣”却没有一滴眼泪时,她突然又变得沮丧伤心,就在这时,约克从背后走过来拥住她:“亲爱的天使,我对上帝发过誓一辈子也不让你哭。” 就在这年圣诞节,约克和玛丽娅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当时比利时乡下有一种奇怪的风俗:新娘出嫁前夕,必须和家人抱头痛哭,哭的时间越长说明她越有孝心。考虑到玛丽娅的特殊病情,约克为家人订制了迪斯尼的可爱服装,古板的父亲和多愁善感的母亲穿上动画片里的衣服,所有人见到他们时都开怀大笑,他们忘记了新娘要流泪的规矩,一致认为始终微笑着的新娘是比利时最美丽动人的新娘。 婚后,约克放弃了钢琴表演的工作,开办了一家私人幼儿园,这是他送给妻子的一份特殊礼物。因为世上有许多人、许多地方会让人伤心哭泣,但天真无邪的孩子永远只会让人开心微笑。玛丽娅改行做了幼儿教师,当结束一天繁忙却开心的工作回到家,玛丽娅就轻轻依偎在约克怀里,肩膀抖动、声音哆嗦地说:“请相信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哭泣。” 玛丽娅果然说到做到,当34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时,玛丽娅一个人面容平静、从容有序地料理了母亲的后事,尽管自始至终都没有流一滴眼泪,但所有人都看得见这个孝顺善良的女儿心底悲伤的泪水;36岁那年,玛丽娅有了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儿,当护士将一对小天使放进她的臂弯,玛丽娅眼神恬淡,笑容圣洁,但所有人都看得见那一刻她的眼眶深处蕴藏着多么幸福的眼泪;当她48岁那年,约克在比利时最大的歌剧院———德拉莫内歌剧院的工人钢琴演奏会上,特意为玛丽娅演奏了一首钢琴曲《我的天使玛丽娅》,许多观众都感动得流泪时,穿着25年前的美丽嫁衣,眉毛轻扬、嘴角微微绽放的玛丽娅看着台上深情的爱人不曾流泪,但那有什么要紧呢?因为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心就够了。玛丽娅70岁那年的冬天,约克被多发性骨髓瘤夺去了生命,当她被孩子们搀扶着走到约克身边,伏下身去最后一次亲吻丈夫的那一刹那,玛丽娅突然泪如雨下,像长久以来被禁锢的大海突然决堤,泪水从她眼睛里汹涌地奔流出来,这积聚了整整50年,绝望而又幸福的泪水,落在约克的眼睛里、嘴唇上、手掌中,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本文来自网络转载,由广东校园文学网整理推介。 本站声明:本站转摘本文,为的是好文共赏、传播美好,为的是发展和繁荣广东校园文学事业,并不表示赞同文中的观点。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或原载单位来函与广东校园文学网联系,我们将在接到投诉后第一时间删除本文!最后,感谢作者创作这篇优秀的文章,感谢原载单位发表这篇优秀的文章。
男人和女人吃完晚饭,然后男人搭上车直奔机场。他要去一个遥远的城市出差,飞机是不等人的。可是他们的晚饭精致且丰富,一点儿也没有马虎,全是男人喜欢吃的,全是女人的拿手好菜。女人用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让桌子上摆满海鲜。男人像鲨鱼般喜欢海鲜,可这个男人的风格,却一点儿也不像鲨鱼,他举止优雅,是一位优秀的男人。男人是在傍晚登上飞机的。他对女人说,当他走出机场的时候,时间会很晚,所以他今天晚上就不给女人打电话了,等第二天清晨再打。女人说:"好。"她站在窗口向男人挥手。接下来的半个月,男人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度过。很晚了,女人早已熟睡。忽然电话的铃声将她吵醒,她看了看床头的钟表,已是凌晨。女人爬起来,来到客厅,接起电话。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男人开口就挺突兀:"你还好吗?"女人有些惊讶:"还好,我已经睡下了。不是说早晨再打电话吗?"男人好像不放心,又追问一句:"你没事吧?"女人有些好笑,这男人太婆婆妈妈了,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我当然没事,睡得正香。你怎么了?"男人说:"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到了。你不用担心。有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然后他跟女人道了晚安,急急地将电话挂断。女人拿着电话,愣了足足一分钟。她想今夜的男人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半个月后,男人从那座城市回来,仍然神采奕奕。可是他的肚子上,多出一块伤疤。女人问:"怎么回事?"他回答:"没事,一点小伤。"女人急了,追问不休。男人就笑了:"告诉你,你可不要生气。那天我下了飞机在街上走,肚子突然很痛。那是从来没有过的绞痛,让我几乎晕厥。于是我一下子想到了海鲜,想到可能是食物中毒。你知道,在我们这个海滨小城,每年都有人因为吃海鲜而送命。于是我给你打电话,我想假如真的是因为那些海鲜,那么,此时的你一定也会有感觉。假如你没接电话,或者虽然接了,但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就会直接把电话打到120急救中心,让他们马上赶到咱家。后来听你口气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我就没再惊动你,放心地挂了电话。""感觉都那么不舒服了,你还不赶快想个办法先救自己?"女人问,"哪有那么多心思想东想西的。"男人深情地望着女人:"再紧迫,我也要先给你打个电话。你知道,食物中毒这样的事,马虎不得的。时间就是生命。"女人想起来了,那天,电话固执地响了好久,她才懒懒地起来接听。虽然她和男人只是聊了简短的几句,可是这几句话,用去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就是说,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男人其实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在确信女人没有任何问题后,排除了食物中毒的可能,才挂断了电话,才开始向路人求救或者求助于当地的120急救中心。假如那天他们真的是食物中毒,那么,即使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男人也会把医护人员送到她的身边。只不过,男人会因此耽误30秒钟。或者说,在可能的生死关头,男人把自己的30秒,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女人。而这30秒,男人肯定深知,极有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女人不说话了,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男人轻松地笑了笑说:"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又指了指肚皮上的那块伤疤,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这是急性阑尾炎留下的纪念。"女人却笑不出来,早已经湿了眼角。她抱紧了男人,她说:"这30秒,是我和你相守一辈子的理由。" 本文来自网络转载,由广东校园文学网整理推介。 本站声明:本站转摘本文,为的是好文共赏、传播美好,为的是发展和繁荣广东校园文学事业,并不表示赞同文中的观点。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或原载单位来函与广东校园文学网联系,我们将在接到投诉后第一时间删除本文!最后,感谢作者创作这篇优秀的文章,感谢原载单位发表这篇优秀的文章。
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好好地写一写沙雁,写出她的悲欢离合。可是,每当我坐下来把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后,我总是发现,这么些年过去了,从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到现在,已是四年多了,尽管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我还是不能描绘出她心灵和感情深处那些我想象不出的内容。刚来美国不久,在一个中国学生办的派对上,我认识了沙雁。在我们这一帮土不拉叽的女孩中,她“雅”得出色,应该说,很有“格调”。她个子不高,跟我差不多,在中国女孩中,算是中等吧。可是,她显得高挑清癯,典雅大方。她穿着米色咔叽布长裤,月色毛衣,咖啡色印有浅黄花纹的长丝巾,松松地搭在肩上。她的头发很亮,很黑,随意地垂至腰际。她端一杯饮料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别人,脸上表情平淡。那时我不认识几个人,而且性格也挺内向,不善于和人交往,特别是和不熟悉的人。我于是也拿起杯饮料,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这样,至少我不会觉得孤单。她对我笑了笑,很沉静的。音乐起来后,大家都跳舞,挺吵。她说“去外面呆会吧,”我不吱声就跟了出去。她跟我说她叫沙雁。生她那天,去医院的路上,她妈妈看到一群大雁从天空飞过,便给她取名“雁子”。“我妈说那天天空蓝得象丝,很柔和,很清脆。我满月的照片,穿的就是件天蓝色的小丝袍。”我只是点头微笑,心想她并不寡言嘛,可她怎么喜欢一个人站在角落呢?没几天,就是感恩节。晚上在教授家吃了火鸡,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无处可去,从窗上看出去,街上连个影子都没有。两个美国室友都回家过节去了,给在另一州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把暖气开得高高的,穿着浴衣坐在床上发呆。想家,心里冷清得要结冰。快到中午时,电话铃响了,是沙雁。“我知道你刚来没什么朋友,来我这吧,和我做伴,我过一会就去接你。”她住在一座三层楼的房子里,在镇的另一边。一进门,是个大客厅,有些乱。“我们这住了十个人呢,全是研究生,男女都有。不过,只我自己是中国人。其他的除了一个中东的,全是老美。”象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她解释说。沙雁做了一只烧鸡,很有国内“符离集烧鸡”的味道。是小小的象国内的小子鸡那种,很鲜,一点也不腻。有一盘清淡的炒青江菜,她说特意去东方店买的。一个榨菜肉丝粉丝汤,和几块烤红薯。“简单些,土洋结合吧,咱们也过美国人的节,吃他们的节日餐,只是改良了。”她打趣说。一盘青江菜几乎全叫我吃了。出国之前,我从没下过厨房。来美国之后,也忙也不会做,每天就是煮几块鸡,然后把汤里加进各种各样超级市场买来的吃起来无滋无味的蔬菜,吃得我倒胃口。后来,沙雁告诉我说,那天她看我那么喜欢吃青江菜,她便不吃了,省给我吃。吃完饭后,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外面已有些黑下来了。“你今晚别走了,明天再回去吧,我有好多录像片,或者听听音乐,看看书,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我喜欢看小说。她书架上有好多旦尼尔斯蒂尔的爱情小说,那是我第一次看斯蒂尔的小说,也就是从那开始便迷上了。在书架顶上,镜框里是沙雁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的合影。两人都很幸福地笑着,手臂搂着彼此的腰。“那是沙丽。”我拿着《情感的许诺》在沙发上坐下时,沙雁说。“你们的名字听起来象姐妹俩。”“不象夫妻?”“你们都是女的,怎么会象夫妻?”沙雁笑而不语。那晚,很晚的时候我们又吃了春卷。沙雁是上海人,做的春卷薄脆鲜美。我做春卷的手艺就是从她那儿学来的,现在每当有人夸我做的春卷好吃时,我总是想起沙雁。先生前天答辩完,昨晚他的教授和实验室的同事们来为他庆贺,我又做了春卷,他们又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美味可口的春卷,我于是又告诉他们我是从一个女朋友那儿学来的。斜靠在床头,我们在昏黄的台灯下聊天儿。在柔和的光线里,我又一次打量着沙雁。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那种典型的上海女孩,清秀精致。她的长睫在灯光的流溢中,给她的脸添加了一种神秘和庄重。不管你何时离开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在这里等你我听见你的欢笑我品尝你的泪水但你远在天涯不管付出什么不管我怎样心碎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理查。马克斯的歌在房间里如泣如诉。加上斯蒂尔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一些来了美国之后没有时间体会的心情又在心里涌起。那时,我的感觉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熄灯之后,书桌上点起蜡烛,几个女孩或坐或躺,说些白天不愿或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和感觉。那是种亲切温暖浪漫如梦的感觉。我告诉沙雁我的初恋,告诉她南国校园里的栀子花下,我是怎样地为那个骄傲的诗人疯狂过;告诉她几年后,在北方的黄河岸边,我又是怎样地拒绝了另一个喜欢写诗男孩的求婚。“我不爱诗,也从不读诗,可是我爱诗人。我爱他们的敏感和痛苦,爱他们的孤独和寂寞,爱他们的疯狂和绝望。但是,我不会把自己这一生交给一个情感不稳定的人。和诗人一起过日子,要么疯掉,要么早死。”来美国这么多年,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回忆对一个同性和盘端出,不怕她嘲笑我的软弱,失落,痛楚,悲哀,渴望和庸俗。沙雁是个忠实的听众,在我诉说的时候,她从没打断过我。“沙雁,你呢?你有男朋友吗?你痛苦过吗?”“我有过男朋友。我痛苦过。当然,和你的不一样。”沙雁于是用一种低低的声音,很平静地讲了她的故事,一段我想理解,却无法透彻的感情历程。她说她是个同性恋,她说她只爱女人。她说大学时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和一个男孩交往过一段时间,可没久,她就离开了他,为了一个女孩。那痴心的男孩一下子想不开,一个人骑车去了上海郊区的淀山湖公园呆了一天后,回来的路上,卧轨自杀。一时,上海各高校都流传着痴情男孩殉情身亡的故事。当然,没人知道沙雁负心,是为了一个女孩。“同性之间的感情,也会象这歌唱的一样吗?”趁她停下喝水的时机,我问。在我看来,同性之间的爱,只是一种友谊而已,不可能是一种男女间的缠绵。她点点头。“也会是死去活来的吗?”她又点点头。“爱情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还有……”她还是点点头。我看着她平静的脸,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个不爱男人的人。她是个看起来相当女性的人。爱一个女人,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世界呢?沙雁在上海爱过的那个女孩,何茹,其实,也不是女孩,应该说是个女人,比沙雁大好几岁。何茹也是上海人,在“北大荒”插过队。她曾有一个男朋友,但后来,他又和另一个女知青恋爱并结了婚。从那以后,何茹就不再爱男人。“她一直不知道是因为那男人离开了她,她才不爱男人,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爱男人,那男人才离开她。”沙雁说。“那你呢?沙雁,你为什么不爱男人?”我问。“我也不知道。我对男人向来象对兄弟。没有那种激情,只有和女人在一起,我才感到一种心灵的慰藉和满足。男人怎能走进女人的内心世界呢?”“可是,沙雁,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自然的啊。没有男人,连后代都无法繁衍。”“那是人类的使命。我自己,也许上帝没有给我这样的责任。我只需要一个人接纳我和我的生命,同时接纳他和他的生命,可是,这个人不是男人,违背常规的,他是个女人。”“你是说,你是把这个女人当男人来看?让这样一个女人扮起恋人和丈夫的角色?”“不是。我是说,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的世界和生命才完整。但是,在这里,没有角色的分工,我们都是女人,谁也不是妻子,谁也不是丈夫,我们相亲相爱,是一种完美无缺的结合。”“可是,象我刚刚说过的,爱情不仅是感情上的,也是肉体的。我向来不相信柏拉图式的恋爱,任何一种完整的爱情,必须是灵与肉的统一。”“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表示过,是的,可以。可以是灵与肉的统一。”“我想象不出。沙雁,我真的想象不出。以前有个女孩问我,为什么女人不可以爱女人,我说,因为女人和女人不可以做爱。男人需要女人的容纳,女人需要男人的充实。精神上也是这样,男女有不同的世界,男人的宽广粗旷,女人的细腻温柔,男女在一起才可以完整,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会缺少好多。”“也许我的世界和别人的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同性恋被看为异常的原因吧?我们需要的和别人不一样。我不需要那种男女之间肉体上的狂欢。靠着一个女人,头贴上她柔软的胸,感觉那种光滑细腻的肌肤相亲,我的生命,便到了极致。”“我还是想象不出。沙雁,你妈妈很爱你吗?”她笑:“别试图对我心理分析。我的家庭很正常,父母很爱我。”“那你……我们大学有个同学,一直没有月经,后来,说是她的男性激素多。我们那时去找系里要求让她搬走,因为我们觉得我们是在和一个男人同宿舍。那个同学很忧郁,最后只好退学。”“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沙雁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象女人的地方,”我笑:“你的脸很光滑,没有胡子,而且,”我扭头看她:“你的胸部也很丰满嘛。”她很耐心地说:“不一定是心理或生理的异常才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的。确切地说,这不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生来就注定是要这样生活的。我不想拒绝,去要种所谓的常人生活,也不想改变。随性吧。”“可是,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要受些痛苦的吧?特别是在国内,一般人接受不了同性恋。”“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我出国不是为了来念学位或发财,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做我自己的地方,一个人们不会对我的感情生活过于指责的地方。”“在国内的时候,你是不是日子很难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同性恋,除我父母之外。别人只是猜测。我和何茹,一直亲密无间,夏天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卧。人们只是开玩笑说我们象同性恋,因为在大学里,好多女孩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天天形影不离的。”我点点头。我们那时也是这样,晚上,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一起说悄悄话,我有时失眠,便半夜爬到上铺的那个女孩床上,“叽叽喳喳”说到睡着为止,在那种小小的单人床上,必须两个人挤得很紧才不会掉到地上。出门不管到哪里,都喜欢手挽手,靠得紧紧的,若在美国,肯定会被认为是同性恋。“我和何茹其实也是很相爱,可以说轰轰烈烈的。我们从来不分开。她是学校的团委副书记,有时外出开会,我就会失魂落魄。有次她和团市委的一些人去日本参观,两星期才回来,我居然为她写满一本子的话!她什么也没舍得给自己买,却给我买了一套衣服,和一条金项链。我们那时,大学里有几个人戴得起金项链?她显老,因为年龄大,也因为在东北时没能好好保养,看起来有我年龄的两倍,走在一起,不象朋友,却象母女。可是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管我多饿,也要等她一起去食堂。”沙雁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颈上的一条金链,我想,那就是何茹那次在日本给她买的吧?回忆使得她的面容有些如梦如幻的样子,很抒情和忧伤。“我想天长地久。可是,何茹比我理智,她说,别人容不得我们这样子的。我和父母说,他们哭,他们疼我爱我,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可是,他们说他们最多能对我眼前的事情不管,但让我不要使他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尽管我告诉他们我这个样子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总是自责,以为是他们在抚养我的过程中做错了什么。看到父母那样,我很心碎。”她叹口气,接着说:“班上那时有个男孩追我,我和何茹说,她说,‘试试看吧,看看你能否比我好一些,能否过种别人眼里的正常生活。’我不愿,在她怀里哭,说我不会爱别人的,只爱她。她说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总得过种‘正常’人的生活,不然,那些‘正常’人会让我们过不下去的。”“于是我和那个男孩开始来往,做些正常的恋人们做的事,逛马路,看电影,周末去他家或我家吃饭。父母看我这样,很高兴。可是,我不爱那个男孩子,一点都不爱。他拉我的手时,我会甩开,他吻我,我觉得恶心。一段时间后,有次在他们家,他父母出去买菜去了,他对我冲动,我居然歇斯底里地告诉他别碰我,我另有别人,并提出分手。”“他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都不理他,他问我那人是谁,我也不告诉他。他问我既然有别人,为什么还和他来往,我说我是利用他。他问利用什么,我也不说。他知我和何茹好,让何茹来劝我,我哭着对何茹说,‘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要逼我呢?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如让他早死了这条心呢。’哪知他会想不开。”“你为此自责吗?”“有时会,不过,我知道那并不全是我的责任。他太脆弱。即使不是我,是别的女孩和他恋爱分手,我想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来往,并不是很长时间,我也从来没爱过他,感情根本不深。”“后来呢?”“后来,我就不和任何男人来往了。别的人以为我是因为那男孩的死,其实,我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何茹身上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催她,因为她在家里住着间八平方米的小屋,弟弟想要来结婚用。在学校,因她是校团委的,认识人不少,周围的人们也很热心地为她张罗,她那么大年龄,又无法总是以‘不忙’来推辞。”“毕业前,我们谈了一次,对于我们俩的将来,很明显的没有指望。何茹说她会嫁人的,给弟弟腾出房间结婚,也为自己堵别人的口。她说,‘你去美国吧,你英文好,又年轻,适应能力强,听说美国对这些事情都很自由。’我很明白,却依然哭着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相爱?’那种不能结合而且不得不分离的无奈,和书上写的电影上看来的男女之间的无奈是一样的。”“后来你就来美国了?”“等何茹结婚后。毕业后,她马上嫁了本校的一个教师,离婚的,却没孩子。我去了,他们没有婚礼,在家里做了几个菜,请了几个朋友。何茹一直脸色平静地给大家敬酒夹菜,直到客人都走光了,她借口让他丈夫收拾一下房间,她下楼来送我时,才露出绝望的神色来。和往常一样,我们挽着手走,在楼前树下的阴影里,我们死命地拥抱相吻,流进嘴里的,是彼此的泪水。没等她说一句话,我挣脱开,跌跌撞撞地跑了。我没有回头。”沙雁停下,不再说话。听得出,她还是很疼。“后来呢?”“后来我给何茹写了封信,告诉她不再想见她,因为我受不了。也让她别给我写信,别给我打电话,好好过她的日子。”“后来呢?”“后来我就来美国了。过了三两年孤单的日子,在学校的‘同性恋协会’里,碰上了沙丽,至今,我们相爱三年了。”“有何茹的消息吗?”“我出来后,也没给她写信。和一般的爱情一样,不能结合的两个人,有任何的联系都是折磨。没必要让两个人都受那种苦。不过,听别人说,她现在儿子都上幼儿园了。”“那就是说她过得挺好?”“谁知道呢?但愿吧。”“这儿的中国同学中有知道你是同性恋的吗?”“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不过,总有人会猜测的,是不是?也无所谓的,这是在美国,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可是,沙雁,没有爱过男人,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过,你会不会觉得遗憾?会不会觉得空空荡荡?”“你没爱过女人,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你会觉得遗憾吗?”那天晚上,和沙雁挤在她的单人床上,很亲切,却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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