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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评论·奇章

  • 当今中国应如何对待传统文化(三)

    3.如何对待传统文化才能使中国主流文化得益。之前说明了传统文化不能作为主流文化中的主体即主导文化,又说明了它甚至不能作为主流文化的组成部分而阻碍文化的现代化,那么应该把传统文化摆在哪里?曰:应该把传统文化拉出主流文化,只作为少数人的文化研究对象,兼做一个站在大众文化之外的守望者、批判者。传统文化不做主导文化,不做主流文化,就为中国现代文化的完善腾出了空间,使现代文化彻底成为主流。执工具理性的现代文化能最大化地促进现代中国的经济发展,而经济决定文化,又使文化进一步现代化,从而良性循环。传统文化转做文化批判,能调和将来中国社会必将出现的“现代性”问题。社会要发展不能拒绝“现代性”,我们能做的是:一方面,勇于让主流文化显现“现代性”;另一方面,在主流文化之外保留能为人们认同的批判力量。前者要求从主流文化中剔除传统文化,后者要求传统文化置身主流文化之外承担文化批判之责,两者得到了统一。总而言之,传统文化不做主导文化、主流文化而司职文化批判,才能使中国主流文化得益、使中国社会得益。结束语:中国传统文化不但不能是主导文化,也不能在主流文化中立足——结论似乎出人意表,但又在情理之中。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现代化社会的主流文化必然是现代性的。一直以来,不少人面对现代问题而希望从传统文化中得到拯救,但事实是——现代问题只能用现代的方式解决!作为一种功利主义文化,传统文化已经过了保质期。但,作为一种非功利的、有历史价值的文化,传统文化价值连城——而又易碎!过了保质期的东西,自然不必取出来使用;宝贵而易碎的东西,合当留在博物馆里由有识者潜心研究。传统文化放弃主流地位之时,或许正是它新生之日。毕竟,主流文化倚重大众文化,而“文化伪平民主义”的谬误告诉我们,老百姓喜欢的东西并非都是正确的东西——大众文化往往是功利主义的,有一时之用却不可能是真理性的。专于学术的传统文化比晓谕民众的传统文化更能回归本真。倒是在“跳出来”之后,传统文化的“道德理想主义”到了更合适的位置,能更合分寸地做文化批评,规正“经济理想主义”又不碍之。经济社会的进步是大多数人共同推动的,文化中只有功利主义文化与之相关;而(真正的)文化的繁荣却极少数人的事。所以当传统文化不适应社会要求时,跳出主流才是最好的选择。要相信:较之在“多数人”手里,传统文化在“少数人”手里能起更大的作用、能被保存得更好。参考资料:[1]马克斯•韦伯,《新教徒论与资本主义精神》,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2]甘阳,《古今中西之争》,北京三联书店,2006年版[3]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5年版[4]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华南师大附中高二(11)班21号李元骏2008年1月[注:该文是历史课布置的作业,由于首次写论文,不知格式等方面正确对否,请各位高人指正!]

    1970-01-01 08:00:00 作者:李元骏 9618 0

  • 致北京奥运的一封信

    尊敬的北京奥运:您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您即将要来到我们伟大的祖国,来到北京。可曾知道您那姗姗来迟的脚步在国人漫长的等待与渴望中走过了多少个年头,可曾知道有多少先人志士为了将您邀请到这片物博地广,历史悠久的土地上,早已双鬓斑白,满脸爬满皱纹,可曾知道您的地位在国人的心目中显得多么地重要。欣慰的是经过煎熬般的漫长等待与不懈的努力,终于将您请到了我们的家门口——北京。今年的八月一场空前盛大的体育宴会将会在这里拉开帷幕。本来对于四年一度举办的您来说并无任何特殊的引人注目之处,不同就恰恰在于您的这次环球之旅的体育盛宴将要在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举办,国人为此已辛辛苦苦筹备了无数个春秋,因而一时间成为倍受世界关注的焦点。此前迎接您的到来而安排的倒计时一周年纪念日里,在北京天安门广场还举行了隆重的邀请书发送仪式。曾记得住在河北的一家小朋友,为了喜迎您的大驾光临,还专门亲自绘画作为赠送。不辞万里辛苦,从遥远的老家与父母奔长途汽车来到北京,在街头等待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接待您的有关人员,并把凝聚着自己心血的画作交付他们,嘱咐在您到来时一定要将这份倾注着浓浓心意的礼物送给您。北京奥运,孩子为您许下最美好的愿望,您能感受到吗?只希望您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期望。在踏入奥运年之后,您的温度在日渐升高,国人在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在无时不刻地表达着对您到来的热烈欢迎,甚至为之疯狂:商场里有迎北京奥运大酬宾的买一送一活动;央视的体育频道为在实际行动上与您提前接轨,特意改为奥运频道,为的是能够全程追踪报道这项举世瞩目的体育盛宴,于是五环的身影成为一种电视商标;今年的春晚上您的身影在歌舞与小品中屡屡出现,赵本山与宋丹丹在农民举办的奥运火炬手竞选活动后真的能如愿成为传递您的伟大圣火的火炬手?奥运的圣火固然是神圣的,每一位国人都想亲自当一回火炬手,将奥林匹克的圣火紧握在自己手中,可是真的人人都能如愿吗?某商家推出一系列的北京奥运纪念品,其价格是非常昂贵的,但这阻挡不了国人疯狂购买的欲望,甚至恨不得将这家专卖店都般回自家去,但他们却不知道真正能够纪念什么?虽然还没有真正到来,但随处都可感受到您的气息与身影,在此我并不是反对国人对您的热捧,毕竟炎黄子孙苦苦等了几十个年代好不容易才将您盼来身边,但我却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迷茫与无奈,在这里想反问一句:北京奥运,究竟为我们带来什么?更确切点说,为平民百姓带来了什么?从鸟巢场馆工程动工到反感设计的反复修改;从奥运吉祥物的全民征集到福娃的高调诞生和民众的强烈反响;从奥运火炬的故弄玄虚到突然亮相的让人大跌眼镜,这一系列的事件无一不是披上民主的形式主义,内里饱含了中国式的集权思维逻辑——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的全是听从冠以“专家学者”名称的高等人士的一锤定音。中国平民参与奥运的高涨热情被再三的愚弄了。只因这世上太多“专家”,好象除了普通人以外,剩下的都是“专家”了,连体育界也不例外。整日在电视上看到“某某专家”的专题讲座,其以秃顶的脑袋,肥大的身躯坐在讲座台上,从其语气中,好象除了他们就无人能拯救这个本已满目痍孔的世界,但我们却无法辨认其真假,于是便时常出现大批“受害者”无法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忙碌的人们依旧忙碌,贫穷的人们依旧贫穷,刚毕业大学生们怀揣着文凭降低身价却依旧难以找到工作。房价增高了,粮价增高了,油价增高了,其他物价也悄悄的随之隐性增长,人们的个头在其间却日渐缩小了。不时蹦出种无缘无故的突然短缺的物品致使价格猛然飞涨,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城市的绿地少了,城市的扬尘多了,城市的交通拥堵仍旧得不到有效解决。在所谓的“国际惯例”熏陶下,所有拆迁、改造事件中人们的私人利益也让步给了国家利益。在这里我忍不住要问:北京奥运,除了给平民百姓心理上的民族自豪感外,到底还能为他们带来多少真正的实惠?北京奥运,我们究竟要向世界人民展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几个现代的奥运场馆和标准统一、自以为美的城市形象吗?北京这个昔日里声名远播的文化名城、历史名城现在能留给我们以及后人的还剩下些什么?如今的北京城高楼大厦林立,饭店商场满眼皆是,到了夜里更是霓虹一片、火树银花,灯红酒绿,健康和不健康的各种娱乐场所竞相开放向着人们猛抛媚眼。城市的文化生活和精神世界里充斥着混世的嚣张和浮躁。如今的北京城有几家能让普通民众自由进出的图书馆、阅览室;有几家像样的文化演讲站、交流场;有几家自成规模的音乐厅、话剧院、字画堂?不时有听到周围的一些民众说,今年的八月,亲自奔北京到现场观奥运,为咱们的运动健儿加油喝彩。千里迢迢,他们除了得到感官上的刺激以及心理上的满足外,我便再也想不出您还能带给他们什么。“全民互动,让奥运走进百姓家”,这句在几年前喊出的口号其真实可信度我们不得而知。一个民族要想得到真正的发展还得从其根源去一点一滴地自力更生,不因为举办了一届哪怕盛大的体育盛会就能从实际上壮大起来,那些漂浮在表面的繁华只是一时的,很快便会沉淀下去。它只会让人们忘记一个古老民族的原本气息与韵味。试问,奥运之后,我们除了能得到那些用自家的钱建造的高级先进的体育场馆外还能得到什么?北京奥运,您的脚步越来越逼近,国人已经做好了迎接您的到来的一切准备,可是试问您又会给这个历史悠久的民族带来什么样的礼物?

    1970-01-01 08:00:00 作者:子鹜 9717 0

  • “拥挤”与“冷清”

    镜头一在某市区一喧嚣的人行道上,一位双肩背着书包,身着学生服,头发有些凌乱,佩戴着一副显得有些破旧的眼镜的孩子双手托着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牌子,双膝跪坐在人行道上。他低垂着头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脚步发呆。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动作,有的只是那么静悄悄地垂跪在那里。从其一身穿着打扮还有其胸前的那块牌子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从外乡来读书的学生,因父母长年卧病在床,还要供家里的弟妹上学,万般无奈下惟有拉下面子乞讨,希望能博得好心人的同情施舍。恰恰在离这位垂跪乞讨学生的左边摆着一个地摊,老板大约二十出头,留着一个三七发型,嘴里叼着一支点燃的烟头,悠闲地坐在一个小凳上“吞云吐雾”,样子好不潇洒快活。还时不时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向其介绍着自己地摊里的所谓“新潮小说”,根本不顾一屑那位可怜的乞讨学生。不一会儿,他的地摊被围得水挤不通,人们有的蹲下翻看,有的已选好合自己口味的“新潮小说”欲起身付钱,有的在跟地摊老板嘀咕着什么,其间没有一个人有意或无意地哪怕是瞥视一下对面那正在乞讨的学生。见其生意如此红火,那老板的眉头翘得老高,而对面那位乞讨的学生却无人问津,他用粉笔一笔一划刻在人行道上的文字与挂在胸前的诉说着自己不幸与痛苦遭遇的牌子唯有被人行道上的微风目睹。他欲哭无泪,从始至终的面无表情也许是早已对人情世故感到失望与麻木。地摊老板的眉头高翘与乞讨学生的麻木神情有着天壤之别,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再想到,那些过往的行人都是“瞎子”吗?一故作文明的人曰“骗子”!难道乞讨学生真是“骗子”?但我却认为其不是,是那些路人欺骗了他的眼泪。结论一:乞讨学生面前冷冷清清,“地摊文学”老板面前水挤不通,两者形成鲜明对比的再也普通不过的社会现象,却让我们看到了人性最真实的一面。镜头二周末,一新华书店。我穿梭于那散发着古香古色却显得有些冷清的书架间,目光在扫视着书架上排列得较为整齐的书籍,寻找着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猛然发现它静静地躺在书架的最角落,我如获珍宝以双手捧起它,却发现书的表面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隔离书架上却是另一番景象,其通道的拥挤连一只蚂蚁都无法走过,潮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隐隐约约地穿过书架,飘到另一个冷清的空间。我感到其味道有些刺鼻,于是马上把余老的《文化苦旅》揣在怀里转身欲离开到柜台付钱。无意间回头瞥视了身后另一书架的那些“80后”与“90后”,却看见他们眼里的痴迷与对我的不顾一屑。其认为我故作深沉钻研不符合自己年龄的“大部头”。我惊住了,环顾四周,如织的读者,不,更确切说是如织的“80后”与“90后”的读者在郭敬明,安妮宝贝,张佳玮等人的专栏书架前攒聚,而偌大的老舍,冰心,鲁迅等老一辈作家专栏书架面前却是一片冷清,让人甚觉心寒。整个书店几乎已成为“新新人类”的世界,于是我付过书钱后快步离开这片“新天地”。结论二:孔子真的不如章子怡了吗?老一辈文人所传下来的伟大精神已被人们丢掉了吗?当今社会几乎都是“80后”与“90后”的天地,书店里的“拥挤”与“冷清”之景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我并不是否认这一代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这个满目琳琅的喧嚣社会的熏陶下,很难想象出其还有什么作为。猛然发现其更多是以一种浮躁的心态存在于这个社会,所耳闻眼见的更多时候只是昙花一现。再者,面对老一辈文人艰苦开创的那片拥有着丰富资源却无人愿开采的土地,我们是选择继续守护还是宁可放弃?总论在“拥挤”与“冷清”里,我看到了现代社会人们最为真实的人性的一面,却不知道这是一种社会发展的趋势,还是依旧独守护着清灵荷叶的我的思想已“落后”?在陷入沉思那一刻,我不得而知。人们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迷失了自我,人们大阔步走在新世纪时,为什么还不时地回望过去?尝试寻找失落在历史深处的心灵的“佛光”?也许前方仍旧迷茫,他们还需从前人身上汲取经验才能更从容走下去。有一偈子云:“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但愿今后我们不会再目睹到这本不该出现的“拥挤”与“冷清”。

    1970-01-01 08:00:00 作者:子鹜 9718 0

  • 汶川,你哭什么(祈福)

    你哭了吗。汶川。我的兄弟。告诉我。“求求你再让我去救一个......”拼命地挣扎,企图将阻拦住他的战友推开。无可奈何。望着再次发生余震而倒塌的楼房。他拼命地哭喊。最终却只能所有人眼睁睁着让楼房再次倒塌。还有那求生的渴望,无辜的孩子的命运也随之---倒塌。泪水顺着撕裂般地脸庞滑落。所有人。还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这一刻。神圣在哪。漫天飞舞的灰尘中,或许就伴随着孩子那鲜红的血液。那么刺眼。将心灵的最底线彻底攻陷,然后---破碎。我是中国人。我也是汶川人。我也只能这么说。他们应该为我这样的人而感到悲伤。我也是这么想。当一个人发现,原来他一无是处,无能为力的时候,悲伤---借口。一个没用的人的借口。一个该死的人的借口。视线渐渐模糊。那流淌地鲜血似乎拼命往我身上涌。我感觉到我的心正被无情地撕裂,流血了。我还是无能为力。该死。连自己都无法挽救。我该拿什么去挽救你们。只有在无人的黑夜,让那黑暗洗尽我的罪悔。“汶川,加油。”“中国,加油。”5月19日14时28分。空气中猛然惊起无限波澜,一阵阵震动从空中传来。天地之间久久回旋着长鸣声,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巨大悲哀气息。默哀三分钟。降旗。俯首。追悼。全中国。十几亿人口。耸立于无形之中。巨大的背影显得无比阴暗。那一瞬间。我的双脚近乎瘫痪。天空在咆哮。大海在哭泣。风雨在交加。猿在哀鸣。东方在长啸。响彻云霄的惊世之音徘徊在天地之间。花谢了,云散了。妈妈,别哭,还有我在。孩子,别哭,我救不了你,我该死。但,还有一切之一切。汶川,你哭什么!挺住!一切都不能动摇你那坚固的信念。四川,你哭什么!挺起胸膛!十几亿流着相同黄金血液的炎黄子孙正扛着你们!相信我们。相信这世界黑暗的背后,仍然还有一丝光明在闪烁。正如那一圈圈的灯所围成的心,它点燃着无限希望,点燃着温暖,它那微弱的光能为我们照亮整个世界。我要睡了。抱着汶川的眼泪,抱着中国的悲伤,抱着夜的温暖,睡了。晚安,汶川。

    1970-01-01 08:00:00 作者:冷邪 9586 0

  • 《世说新语》批判

    感谢谢骥前辈向广东校园文学网赐稿!一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已复生矣!”这个周子居(周乘)可真会开玩笑,自己鄙吝之心未除,却归咎于“时月不见黄叔度”。鄙陋之人之所以鄙陋,就是因为他不会反躬自省,而且总是为自己找藉口,寻自我宽慰的理由。二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读此,始信“附骥尾”之风由来久矣!陈眉公《小窗幽记》中云:“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扳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自挟,毋为鱼鸟亲人。”谨以此语与“附骥尾”者勖勉之。三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耶?”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我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贼既无义,又岂能感于巨伯之言,班军而还?真是天方夜谭!《世说新语》毕竟只是一部志人小说,切不可以信史目之。四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在极权社会里,不“臧否人物”固然不失为一种全身远祸之道。但未免有乡愿之嫌。如若换了我,肯定也像嵇康那样“每师之而未能及”(《与山巨源绝交书》)。我还是喜欢黄公度的一句话:“我手写我口。”五梁王、赵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裴楷请求梁、赵两个封国每年拔出几百万租钱来周济比较贫穷的皇亲国戚。有人讥斥他说:“何以乞物行惠?”裴楷说:“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裴楷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他忽略了“损有余,补不足,天之道也”后面的一句话:“损不足,补有余,人之道也。”(见《老子》)六王戎的父亲王浑,“有令名,官至凉州刺史”。王浑死后,“所历九郡义故怀其德惠”,捐了数百万钱给王戎做丧事,“戎悉不受”。王戎是一个悭吝、贪婪、小器、视钱如命的家伙。《世说新语·俭啬》载:“王戎俭吝,其从子婚,与一单衣,后更责之。”“王戎有好李,卖之,恐人得其种,恒钻其核。”就连他的女婿裴危页向他借钱未还,女儿回到娘家,他也照样不给好脸色她看,直至女儿还钱给他,他才“释然”。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别人送钱给他,他会不受?鬼才信哪!七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裸体者。乐广笑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率性任情,固不必裸体而行。然裸体者敢以本色示人,勇气可嘉。名教亦有乐地耶?名教之乐地,不过是在“礼义”的遮羞布下,做不可告人的勾当罢了。八桓常侍闻人道深公(竺法深)者,辄曰:“此公既有宿名,加先达知称,又与先人至交,不宜说之。”桓彝“为尊者讳,为贤者讳,为亲者讳”,而不客观地看待问题,居然也算是一种“德行”?像桓彝这种人,其实是“德之贼”,是伪君子。九孔文举(孔融)有二子,大者六岁,小者五岁。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大儿谓曰:“何以不拜?”答曰:“偷,哪得行礼?”世人常言:“盗亦有道。”其实,盗就是盗,哪里有什么“道”可言?说“盗亦有道”的人,肯定是个伪君子。这种人,连孔融的五岁小儿都不如。十嵇中散既被诛,向子期举郡计入洛,文王引进,问曰:“闻君有箕山之志,何在在此?”对曰:“巢、许狷介之士,不足多慕!”王大咨嗟。向秀是嵇康生前最好的朋友。嵇康被司马氏集团诛杀后,向秀怕祸及自身,于是就向司马昭投诚。假若嵇康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像司马昭那样“大咨嗟”?中国的文人,无论是“出世”还是“入世”,都是为了明哲保身。当隐逸不能全身时,像巢父、许由这样的高士,当然也“不足多慕”了!十一郗太尉官拜司空,对同坐人说:“我一生所求无多,却因世态纷乱而登上台辅宰臣的高位,这就像汉代的朱博一样,空名高位。我实在于心有愧。”郗鉴“博览经籍,以儒雅称”,为官后政绩斐然,“百姓贴附”。后又平祖约、苏峻之乱,以功征拜司空。这种王佐之才,竟然也说自己空名高位。今之尸位素餐而又无德无能者,不知该作何感想?十二中郎将王坦之让伏滔、习凿齿评论青州、楚州的历代人物,然后誊写了一份,拿给韩康伯看,韩康伯看后不发一言。王坦之问:“何故不言?”韩康伯说:“无可无不可(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说“无可无不可”的人,要么是个圆滑世故的人,要么是个故作清高、妒忌心极强的人。十三谢安说:“圣贤和凡人之间,其实相隔并不远。”他的子侄们都不同意他的看法。作为谢安的远系子孙,我对这位老祖宗的观点深表赞同。圣贤和凡人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圣贤比较会掩饰自己、美化自己罢了。骆爽《文化人批判》中说,圣人一得势就成流氓,流氓一得势就成圣人。圣人与流氓,不过是一步之遥,何况是圣人与凡人之间呢?十四李弘度常叹自己怀才不遇,扬州刺史殷浩知其家贫,问他说:“你能屈尊担任县令吗?”李弘度答道:“《诗经·北门》所述那种不遇的悲叹,您也早已听说过了;我现在就好像穷猿一样,只求奔入林子,哪里还顾得上挑选依栖的树木呢?”我向来反感总是哀叹自己怀才不遇的人。我觉得,这种人即使有才,也是奴才——被人奴役之才。“才”是自己的,何必要别人来役使呢?自己的才能要别人来挖掘、要别人来役使才可以发挥出来的人,就只能做奴才。这种人,一旦有机会做奴才,也会对主子感激涕零、“感怀知遇”的。有奴才可做,他就不会悲叹“怀才不遇”了。十五王仲宣(王粲)好驴鸣,他死后,既葬,文帝(曹丕)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每读至此处,我都忍不住要笑。可以想见,几百只驴一起鸣叫,那场面一定蔚为大观。清代空空主人的《好食说》中说:“鲜于叔明嗜食臭虫,权长孺嗜食人爪,刘邕之嗜食疮痂,张怀肃好服人精,贺兰进好啖狗粪,辽东丹王好啖人血,明驸马都尉赵辉善食女人阴津月水,南京祭酒刘俊喜食蚯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果世人都像魏文帝曹丕那样,因王粲好驴鸣,他死后就要学驴鸣以送之的话,那么,鲜于叔明、刘邕之、张怀肃、赵辉等人死后,岂不是要食臭虫、啖疮痂、服人精、吃女人阴津月水以送之?从这则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向死人、鬼神献殷勤,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十六王戎为尚书令,著公服,乘轺车,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我也跟在后面)。自嵇生天、阮公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这使我想起了“五四”时期流行的“我的朋友胡适之”、“我的朋友郁达夫”之类的话来。所谓“沾光”者,盖谓此耶?在“竹林七贤”中,王戎是最庸俗、最无耻的。他“与时沉浮”、“与时舒卷,无謇谔之节”,贪慕功利,“积实聚钱”。他“忝列”七贤中,实为七贤之败类。他居然敢拿嵇康、阮籍来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真佩服他的恬不知耻。十七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王孝伯(王恭)如此定义名士,真不知“名士”为何物。清代酌元亭主人所著《照世杯》里,写了一个“俨然名士”的老童生欧滁山。他不学无术,却喜大发牢骚;自命清高,却又趋炎附膻;道貌岸然,其实好色且淫。所谓“名士”者,多类此耶?清代文学家余怀的笔记小说《板桥杂记》里,载有妓女刘元之事:“刘元,齿亦不少,而佻达轻盈,目睛闪闪,注射四筵。曾有一过江名士与之同寝,元转面向里帷,不与之接。拍其肩曰:‘汝不知我为名士耶?’元转面曰:‘名士是何物?值几文钱?’”(此事亦见于《渔矶漫钞》)刘元之语,不仅解颐,而且正中“名士”下阴。十八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里酣饮,王戎后来才到。阮籍说:“俗物已复来败人意!”把这一则与王戎自云“昔与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饮于此垆”比照着来看,真是相映成趣。十九谢鲲对周岂页说:“你好比社前的大树,远远望去,又高又大,上接青天;走近来看,它的根部却寄居着成群的狐狸,聚集着污秽。”当今世上的许多政党,亦庶几类此。远望之,巍峨葱茏,实则藏污纳垢,社鼠成群,城狐结党,蝇营狗苟之徒充斥其中,魑魅魍魉之辈尸位其里。呜呼可悲!二0支道林通过别人到竺法深那儿买山隐居,竺法深回答说:“没有听说过巢父、许由买山来隐居的。”买山隐居,实际上是为了买名。买名就是沽名钓誉。沽名钓誉者,“滔滔者皆是也”,何止支道林一人?二一阮籍之子阮浑长大后,“风气韵度似父”,也想做旷达之人。阮籍说:“仲容(阮籍的侄子阮咸)已预之,卿不得复尔!”阮籍本是“方外之人”,却要自己的儿子做礼法之士。可见,阮籍的任诞并非真的洒脱,而是埋藏着许多隐恸的。他在表面上是“不崇礼制”的,但在骨子里却对礼制有所顾忌,他对礼教的反叛,并不彻底。这也是他能见容于世、不为统治者所忌的原因。二二张季鹰(张翰)纵任不拘,时人号为“江东步兵”。或谓之曰:“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耶?”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中国人大都重身后之名,而轻生前之快;都要靠别人来认定自己的价值,而没有自己衡量自己的价值尺度。每个人的目光都是不同的,要想博得全部人的掌声是不可能的,想博得后人的一致认同更是不可能的。人生苦短,贵在自适,只要问心无愧、面对衾影不会自惭就行了,至于身后之名,何必挂怀?二三韦诞擅书法。魏明帝盖了一座宫殿,想在上面安置匾额,就让韦诞登上梯子去题写。下来后,他的鬓发全变白了。于是,他告诫儿孙不要再学习书法。见韦诞之事,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很多官员不让自己的子孙再步自己后尘,走入仕途了。二四阮籍的嫂子曾经回娘家,阮籍碰见她,并与之道别,有人责备他。阮籍说:“礼岂为我辈设也?”既然礼法不是为阮籍之辈而设,那为谁而设?答案是:为被统治者而设,为处于社会底层的“草民”而设,为束缚民众的思想而设。二五王徽之尝暂借住别人的空房,叫人在院子里种上竹子。有人问他:“你只是暂时住一下而已,何必这样麻烦呢?”王徽之啸吟良久,指着竹子说:“何可一日无此君!”王徽之对竹之爱,可以“情痴”冠之。名士之中,我最欣赏的就是“情痴”。如爱菊之陶渊明,爱梅之林和靖,爱莲之周濂溪,爱蕉之怀素,爱鹅之王右军等等。如此之“情痴”,方算是真正的“有情之物”。张潮《幽梦影》中说:“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没有痴情,也便没有真情。张岱《陶庵梦忆·祁止祥癖》亦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没有痴情,也便没有深情。而那些“博爱主义者”、“泛爱主义者”,离真爱何其远也?!二六王卫军云:“酒正自引人著胜地。”中国的“酒文化”,可说是中国的“国粹”之一。咏酒的诗文,也多如牛毛。最早的一首见之于《诗经》,诗曰:“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诗歌写的是一位妇女上山采摘卷耳(一种野菜),思念远行的丈夫,想象他饮酒时的情景。唐代的“诗仙”李白,更是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写下了几多咏酒的名诗。如:“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夜台无李白,沽酒与何人?”“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等等。魏晋时的名士,更是以能喝酒为荣。王恭甚至以能否饮酒为衡量“名士”的标准之一。似乎越能喝酒,“名士”的牌子就越叫得响。所以当时的名士,如孔融、阮籍、阮咸、张翰、周伯仁等,都是斗量的“酒漏”。他们有的甚至嗜酒如命。王忱曾说:“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毕卓曾说:“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折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孔融也认为,“座中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便是人生一大乐事。由此可见,中国的“酒风”之兴盛,中国的“酒文化”之兴旺,并一直承传至今。但愚以为,古人之饮酒,与今人不同。古人之饮酒,是因为“酒正自引人著胜地”,能麻醉自己的头脑,使自己忘却一切苦痛,像阮籍那样,以酒来浇“胸中垒块”,以醉酒来逃避凡俗的纷扰(阮籍曾以长醉不醒来拒绝司马昭的提亲)。而今人喝酒则不然。今人喝酒不喜欢独酌,而喜欢请人喝酒。这是因为酒也可以麻醉他人,使人忘乎所以,不省人事,从而在糊里糊涂中被人利用,在稀里糊涂中增进“人际关系”,在迷迷糊糊中入人彀中。另外,古人之饮酒,还会斗酒读《汉书》,还会煮酒论英雄,还会横槊赋诗。而今人饮酒,则是心怀鬼胎,口吐白沫,一点情调也没有。时代是进步了,“酒文化”却是退步了。二七王伯舆登茅山,大恸哭曰:“琅邪王伯舆,终当为情死!”《世说新语》中没有写到王伯舆是如何死的,我想,他应该不是在茅山跳崖而死的。我猜想,他恸哭之后,应该想通了,单独一个人为情而死是不值得的,除非是像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用皮肤粘合剂把两人的身体粘合起来,再一起自杀。与心爱的人一起自尽,这样才值得;为一个负心之人自杀,无疑是一个傻逼。二八钟会原先不认识嵇康,有一次,他邀请了当时的贤俊之士一同去找嵇康。嵇康正在大树下打铁。看到钟会等人到来,嵇康仍扬槌打铁,旁若无人,不发一言。钟会只得起身离开。嵇康说:“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回答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钟会的答语,一向被人们认为是非常巧妙的。但在这巧妙的辞令之中,却隐藏着杀机。钟会是听闻嵇康的简慢与高傲而来的,他想证明一下,嵇康对自己是否一样简傲。没想到他也毫无例外地吃了嵇康的闭门羹,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face也不给他。于是,他便怀恨在心。这为后来嵇康被司马氏集团诛杀埋下了祸根。因为嵇康之祸也有钟会的谗诋之“功”。二九嵇康与吕安友善。每当想念对方时,即使千里之遥,也要驾车前往会面。有一次,吕安到嵇康家里来晚了,正赶上嵇康出门不在,嵇康的哥哥嵇喜到门外邀请吕安,吕安不入,在门上题了一个“鳯”字便离开了。嵇喜以为吕安把他比作“凤凰”,欣喜不已。他却不知道,“鳯”字拆开来,就是“凡鸟”二字,这是吕安在讥讽他。由此我们可以得知,真正的愚人,是那些不知好歹、不辨真伪的人,那些得了一点别人的称赞就沾沾自喜的人,那些把贬抑误以为颂扬的人。三0陆机、陆云兄弟初到洛阳,闻刘道真盛名,于是就去拜访他。刘道真好饮酒,与陆机行过见面礼后,什么话都不说,只问道:“东吴盛酒用的长柄葫芦你种过没有?”二陆听后大失所望,后悔不该来拜访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当我们耳闻某人大名而未能谋面、深交时,往往是“神不能至,心向往之”,对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对他(她)的仰慕“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但当与其近距离接触或是久处时,我们会沮丧地发现,原来他(她)也“不过尔尔”,甚至与自己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因此,我们大可不必对名人盲目崇拜,把他们想象得十全十美;我们应该把他们当作“人”来看,以平常心对之。这样,才不会“殊失望”。三一高坐道人与丞相王导座谈时,常常仰卧在王导的身边;可见到尚书令卞望之,却肃然改容云:“彼是礼法人。”道人本是“方外之人”,见礼法之人,也不必以礼相待。可高坐道人遇到卞望之,却“肃然改容”。可见他也是礼法之人,或者说是畏礼法之人,而非“方外之人”。即使他在王导面前不羁于礼,其本质也还是“礼法人”。三二谢安始有隐居东山的的意愿,后来朝廷屡屡征召,迫不得已,这才出任桓温属下的司马。那时有人给桓温送药草,其中有“远志”。桓温拿来问谢安:“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谢安没有马上回答。当时郝隆在座,随声答道:“这很容易解释。呆在山中就是‘远志’,出了山林就是‘小草’。”谢安露出了很惭愧的神色。我觉得谢安没有什么好惭愧的。谢安是一个很有文才武略的名臣。他隐居东山时,人们都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此等王佐之才,埋没于山林之中,才真如小草,一无所用;唯有走出山林,才能施展才力,周济苍生,实现“远志”。郝隆之言谬矣!三三在《世说新语·假谲第二十七》中,写得最多的是曹操诡计多端的事。曹操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观人新婚,和袁绍一同潜入主人的园子里,被别人发现了。于是曹操拔刀劫走新娘,跟袁绍退出来。没想到慌不择路,掉进了棘刺丛中。袁绍不能动了。曹操大叫:“偷儿在此!”袁绍慌忙中自己蹦了出来,于是两人得以无事。这一件事,曹操的假谲是救了袁绍一命;但曹操的诡计大多是置人于死地的。譬如,他为了防止别人的刺杀,便骗人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能随便接近我,一走近我就杀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一次,他假装睡着,有一个近侍悄悄地用被子盖上他,曹操抽刀便把他杀掉了,然后又上床睡觉。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曹操睡觉的时候靠近他。曹操这种以诡计来骗取别人的畏惧之心,不惜以枉杀亲侍来换取自己的安全的做法,确实是非常卑鄙的。陈眉公在《小窗幽记》里说:“宁为随世庸愚,勿为欺世豪杰。”我想,曹操的“奸雄”之名,确是不大光彩的——连随世庸愚都不如,因为庸人和愚人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建筑在别人的死亡之上。相形之下,庸人和愚人更富于“人性”,离人的本原更近。三四诸葛厷在西晋时,“少有清誉”,为王夷甫所重,时人把两人相提并论。后来诸葛厷被继母的族党谗毁,诬陷他为狂逆,把他流放到边鄙之地。临行前,王夷甫来与他送别,诸葛厷问道:“朝廷为什么发配我?”王夷甫回答:“说你狂妄叛逆。”诸葛厷说:“叛逆应当杀头,狂妄发配什么?”其实,诸葛厷并不了解中国社会和中国历史。在中国古代,“法律”无异于一纸空文,许多罪名是“莫须有”的,要处治、发配一个人,根本就不用法律依据,更无须深文周纳,随便用一个贬义词扣在你头上就行了。比如说“狂妄”,本来只是一个道德范畴的词,与法律无关。但中国的狂妄之人,往往因触犯了世俗的道德规范而为人所忌,被人诟病,被人排斥,被人诬陷,即使他们没有犯罪,也可以用一些不成法律的法律来惩治之,并假借国家机器之手将其扼杀。因此,中国古代社会、中国历史是不可理喻的。三五桓温率兵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人捕到一只小猿,小猿猴的母亲缘岸哀号,行百余里而不肯离去,后来她跳上了载着小猿猴的船只,到了船上便当即死去。当剖开母猿看它的腹中时,发现“肠皆寸寸断”。桓温闻之怒,下令开除了那个捕获小猿猴的人。这是《世说新语》中最令我感动的一则故事,既为母猿的母爱所感动,亦为桓温的仁爱之心所感动。今之弃婴者、活剖猴脑以吸其脑髓者、在战争中滥杀无辜者、为了私利而草菅人命者,与母猿、桓温相比,真不知为何物。三六在一次宴席上,有个参军用筷子夹蒸薤没能一下子夹起来,同桌的人又不帮助,而他还夹着不放,满座的人都笑起来。桓温说:“同盘尚不相助,况复危难乎?”于是敕令罢免了他们的官。中国人似乎一向惯于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豆箕相煎、祸起萧墙,而不会“同盘相助”;在别人遭遇危难之时,也只是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甚至幸灾乐祸。似乎只有中华民族濒临倾覆之时,才能显出一些凝聚力来。如此民族,如此人民,令人堪忧。三七丞相王导俭节,帐下甘果盈满,也不分给大家吃。到了春天,水果都腐烂溃坏了,下属向王导请示怎么办,王导“令舍去”,并嘱咐说:“慎不可令大郎知!”读至此,我想起了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高老头虽然悭吝,但却对子女疼爱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尽力满足子女们的要求,从不俭啬。而王导呢?宁愿把腐果扔掉,也不给自己的儿子吃。他的“俭节”,真要果戈理的《死魂灵》中的泼留希金方能相媲了。三八石崇经常邀请客人宴会,并令美人劝酒。如果客人不把酒喝干净,就让阉奴轮流杀掉劝酒的美人。丞相王导与大将军王敦曾经一起到石崇家赴宴。王导向来不能饮酒,为了不使美人被害,总是勉强自己喝干,直至大醉。每当轮到大将军王敦喝,就坚持不喝,以此观察石崇有什么举动。为此石崇已经连续杀了三人,王敦却无动于衷,“颜色如故”,还是不肯喝,王导责备他。王敦说:“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读此则,我唯有叹服,既叹服石崇之汰侈、杀人不眨眼,更叹服王敦之心狠、镇定自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王敦的狼子之心。王敦后来举兵叛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这里便露出端倪来了。三九晋武帝时,王恺与石崇皆富可敌国。两人谁也不服谁,夸豪比富。王恺用糕饼擦锅,石崇则用蜡烛当柴火做饭;王恺用紫丝布作布障,衬上绿绫里子,长达四十里,石崇则用锦缎做成长达五十里的布障来和王恺对抗;石崇用香料来刷墙,王恺则用赤石脂来刷墙。他们所竞之资,都是民脂民膏。西晋又是一个物质非常贫乏的朝代,四海皆饿殍,他们却挥霍无度。国家有这些硕鼠,不成为短命王朝才怪呢!四十向秀注《庄子》,剖析精妙见解独到,使议论玄理大为盛行。可惜的是,他还未注完《庄子》(还剩《秋水》、《至乐》两篇)就溘然长逝了。他死后,他的注解便散失零落。郭象见向秀的注解不传于世,便把它剽窃为己注,并自己注了《秋水》、《至乐》二篇,又改换《马蹄》注一篇,其余各篇,只是标点了一下文句而已。郭象本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落得个“文贼”的恶名,贻笑后世。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败了卿卿声名!“窃文”是一件文人之奇耻大辱,是真才子所不为的。我们不能信奉孔乙己的话:“窃书不算偷。”“窃文”也是“偷”。“窃文”与窃物一样,都是君子不为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作者简介:谢骥,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专栏作家会员,中华文化研究会会员、作家分会理事,国际网络作家协会广东分会会长,中国网络文学联盟驻站作家,一刀文学网贵宾专栏作家。1978年生于广东连平,自幼酷爱文学,少年时期开始在《中学时代》、《中学时代报》等报刊发表习作,迄今已在《华人》杂志、《人民日报》、《中国经济周刊》、《时代潮》杂志、《南方日报》、《南方都市报》、《南方农村报》、《羊城晚报》、《北京晨报》、《香港商报》、《作品》杂志等各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诗歌等各类文学作品及新闻通讯类作品100余万字;著有散文集《轻言狂放》(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4年3月出版)、《萍踪心影》(待出版)、诗集《天马行空》(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年11月出版)、长诗《探访河源》(即将出版)等;主编有学术著作《一门三世四督抚》等;有多篇作品收入其他文集。【编者按】有钱钟书读《伊索寓言》的味道,读书当如此读,如此读书方可称为读书。感谢前辈赐稿!期待更多大作!编辑儿狼2008-6-19

    1970-01-01 08:00:00 作者:谢骥 961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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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谢骥前辈向广东校园文学网赐稿!时下,中国的文学界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文学作品”铺天盖地,充斥于各大报端;“作家”像超生游击队一样大量繁殖。其实,在这种表面的繁荣下面,文学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急遽滑坡:文学精品越来越少,文化垃圾越来越多;文学盛筵越来越少,文化快餐越来越多;文学大师越来越少,南郭先生越来越多。君不见,某某作家协会的牌子随处可见,全国地级市以上均设立了作家协会。如此一来,中国的作家,可以说是“泛滥成灾”了。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以写作为生的人就是作家,或者是,能把文章写好的人就可以成为作家。但我不这样认为。愚以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应该是才、学、识、品俱佳的人,应该具备如下的质素:一、横溢的才华一个作家,他的体内应该潜藏着一种特有的才气和灵气。这种才气和灵气,是与俗气不相融的,它是清逸的、空灵的,不是混浊的、腥臊的。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要外物对它稍有触发,它便会流溢出来,使他出口成章、下笔千言。这种才华,源于他对文字特异的感知力。这种感知力,既有先天的天赋,也可以后天修炼得来。他有着丰厚的词汇储量。他的头脑,就是一部活词典。他要用时,就从头脑中信手拈来,恰如其分地表情达意。他能用富赡的词藻织成华丽的锦绣,使之琳琅满目、文采斐然;他能用文字的水滴汇成轻灵的水流,舒缓而流畅。他的文章,像泼墨画,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像工笔画,精雕细琢;像油画,色彩绚丽;像洛水的宓妃,像王羲之的行书,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像张旭的狂草,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像贝多芬的交响曲,磅礴而激昂;像舒伯特的小夜曲,轻柔而迷人。他的文章,是色彩斑斓的,是香远益清的,是风味悠长的,是变化多端的,是千姿百态的,是风格不一的。无论何种文体,何种表达方式,他都能运用自如,得心应手;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他的才思都能挥洒自如,毫不板滞。二、丰富的学识一个真正的作家,不仅要“才高八斗”,而且要“学富五车”。他应该博览群书,博古通今,博闻强志,博学多思。他饱读诗书,饱吸历代文学之菁华;他满腹经纶,有着坚实的文化根基。他能博采众长,使自己的文章日趋美仑美奂;他能旁征博引,增加自己文章的知识含量。他的文章,不仅有形式上的完美,更有内容上的厚实。他的文章,能让人越读越厚,让人觉得“读君一篇文,胜读万卷书”;能让人越读越大,越读越深,让人觉得“浩如烟海”、“博大精深”。他的文章,就是一部百科全书;他本人,也是一部百科全书。三、敏锐的感觉每一个作家,都应该像林黛玉一样多情善感。他的触觉,能够触摸到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他的嗅觉,能在冬天里闻到春天的花香;他的味觉,能品味到几百年前的甘苦;他的听觉,能在象牙塔里听到民间疾苦的呼声。他的每一条神经,都延伸到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每一种感觉,都随着花开而开,随着月落而落。外界的每一丝声响,都能引起他心的震动;世界每变换一种色素,都能让他的心染上不同的颜色。人间的每一点真情,都能令他感动;每一点丑恶,都能令他愤怒。他的情感,跟着外物走;他的文章,跟着感觉走。四、强烈的批判意识没有批判意识的作家,是软脊椎的作家,是懦弱的作家,是昏昧的作家,是媚俗的作家。一个真正的作家,应当有着强烈的“入世”精神,有着强烈的社会参与意识,有着一双洞悉一切的“火眼金睛”,有着一颗疾恶如仇的心。他以笔为凿,洞穿社会、人性的阴暗面;他挥舞着如椽之笔,扫荡一切的魑魅。他不畏惧任何的强权,不理会流弹的攻击。他铁肩担道义,以改良社会、改造国民性为己任,不遗余力,死而后已。五、深切的人道主义关怀一个作家,不仅要“猛志固常在”,怀抱强烈的批判意识,还应该有“一颗和平的心”(鲁迅语),对于世人有着深切的人道主义关怀。他像十字架上的基督,即使在受难时,仍向世人投以悲悯的目光。他时刻关注苦难的人群,同情他们非人的生活。他以笔为槌,以纸为木鱼,像游方的苦行僧一样,在精神的苦海中跋涉,为世人寻求超度的方式,为饥饿的人们化斋。虽然他的茅屋为秋风所破,但他却毫不介怀,他想到的却是能有“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虽然他居庙堂之高,但他却心系黎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综上所述,我认为,具备了如上质素的作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家,否则,就是冒牌的作家、盗版的作家、名不符实的作家、沽名钓誉的作家。作者简介:谢骥,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青年作家协会专栏作家会员,中华文化研究会会员、作家分会理事,国际网络作家协会广东分会会长,中国网络文学联盟驻站作家,一刀文学网贵宾专栏作家。1978年生于广东连平,自幼酷爱文学,少年时期开始在《中学时代》、《中学时代报》等报刊发表习作,迄今已在《华人》杂志、《人民日报》、《中国经济周刊》、《时代潮》杂志、《南方日报》、《南方都市报》、《南方农村报》、《羊城晚报》、《北京晨报》、《香港商报》、《作品》杂志等各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诗歌等各类文学作品及新闻通讯类作品100余万字;著有散文集《轻言狂放》(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4年3月出版)、《萍踪心影》(待出版)、诗集《天马行空》(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06年11月出版)、长诗《探访河源》(即将出版)等;主编有学术著作《一门三世四督抚》等;有多篇作品收入其他文集。【编者按】诚然如是,真正的作家是要有横溢的才华、丰富的学识、敏锐的感觉、强烈的批判意识、深切的人道主义关怀,纵观古今中外无不如此。感谢前辈赐稿!期待更多大作!编辑儿狼2008-6-19

    1970-01-01 08:00:00 作者:谢骥 9621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