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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世间善待所有的“怪异”

愿世间善待所有的“怪异”


从懂事的时候起,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说你这个人很怪。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怪的,为什么呢?我不合群,敏感,孤独,举手投足间带着似有似无的敌意和轻微的侵犯性,做事情不按常理出牌。

一般带有这样描述的人,朋友会很少,可是朋友圈里杂七杂八的头像似乎只增不减,尽管自己上了大学之后慢慢养成了定时清理通讯录的习惯。我只是把自己伪装起来,用一件又一件代表和善与普通的软甲披在自己身上,把锋利得连自己都能够刺伤的犄角盖起来。用这样容易藏匿于人群的外表和姿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怪”。

时间一长,难受的感觉就像穿上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燥热而瘙痒。我试图还原原来的自己,去接触身边的人,能够留下的寥寥无几。寒假的时候我跟一个认识了七年的朋友相处在一起,我们谈得很好。如果我是一只凶猛好斗的驯鹿,他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倚在我的犄角上休息的人。

终于我知道了,我只是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找到了一个能够容纳“怪异”的容器,这个容器的别名,叫做自我

一个很开朗阳光的朋友在她的公众号发了一篇文章。她用平和的语气倾诉着自己并不是一个一直正能量的孩子。我说作为一个朋友我替你开心,你终于能够深入表达自我了。一个永远装作积极向上的年轻生命,在应该悲伤的时候强行微笑,那并不是“怪异”,更是“诡异”了。

所以,在一些时候,“自我”是何等重要。它是一个生命灵魂的塑形,它决定你走上怎样的路,以怎样的姿势存在和消逝。

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人生的选择并不是“the right or the wrong way”,而是“the right or the easy way”。

我们生活中,并不是应该在正确和错误的道路当中选择,而是正确的,和投机取巧,简单上手的。《奇葩说》中,来自复旦大学的选手熊浩对“easy”的解读与我自小到大的观点非常契合:讨喜的,懦弱的,懒惰的。我自己想加一个意思:苟安的。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掐起指头算了一下。从真正开始接触文学,到如今能够小有成绩收到广州青年作家协会的赏识,有接近七年的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七年的时间里,我在家族的口中被视为异类,我听过长辈对于某些青年作家下流的辱骂,对于文学极端的侮辱。而这仅仅是因为搞文学创作与老一辈认为的年轻人应当走的认真学习,考取公务员端一个铁饭碗等人生道路并不殊途同归。

我感到一种陷入泥潭的无助和悲哀。但我同时也知道,破解这样的人生模板的办法必须坚持自己的“怪异”,凭借一个理想主义者的韧性,打通一条不被认可的道路。我不停地,不停地阅读,把生命当中最热血的岁月,用以文字语言浸泡,以思想研究洗涤,以艺术哲理打磨。至今我依旧地把尼·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格言奉为我的行动信条: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事业。

那是我在那段美好的时期最喜欢的一段话。忠诚,朴实而有力。

那段时间里,我真正地,赤裸裸地与我的灵魂握手交流,依附共生。我把最真诚的一面献给了“自我”,以朝拜的姿势。如果没有那一段叛逆而挣扎的岁月,可能接受妥协的我会真正地向老一辈的经验之谈承认自己的怪异与年少轻狂,我的人生,将是一场还未开场便已尽数剧透,从开头便能看到结尾的电影。

那段日子我十多岁,还是捧着书本做着习题的年纪。我还不能真正地理解梦想与理想,只是觉得,它们很美。像是卢浮宫里的维纳斯雕像,断裂的双臂使它异于正常的雕塑,却带着艺术的致命的吸引力。这种残缺和怪异,使得这个独特的女神,成为所有凝固艺术的信仰。

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你要做你自己的维纳斯,做自我。

就像自己破壳而出的海龟缓慢地拖动笨重的壳,也曾艳羡掠过头顶成群海鸥疾驰的姿态与丰满的羽翼,但是它最后还是知道了,海平面下有那么多只龟,同样笨拙,同样在大自然的强迫下放弃了优雅的片羽和鹰击长空的机遇。

因为它们拥有与生俱来的使命:爬向大海,去见识海平线下的世界,统治一小片海域。然后以长于其他物种许多的寿命,见证海洋世界各类生命的更迭。这就是一群怪异生物的自我。

如果我不做那只海龟,我不会写下这篇文章。那些以自我为名的怪异,其实需要被自己先善待。漫威有一句台词说:曾经有一个想法,把一群厉害的人聚集起来,看看我们能成就什么。在那些超级英雄的幼年,正是背负着异类的身份成长。

世界上是否也可以存在另一个想法,善待所有怪异的,有梦的,独特的,自我的人,把他们聚集起来,或者我们自己聚集起来,看看能为世界成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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