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喷泉之旅23执子之手(1)牵引相伴的第二十多天,23时正酣睡,朦胧中听见有吵杂声,并无留意,任与周公难舍难分。但声响持续良久,并愈益增强,遂疑问顿生,将其中一只眼睛打开一条缝隙,疲弱无力瞥向声响产生的方向,估计是某新人夜中误伤不得不急诊。复又合眼。但耳朵并没休息,细听但觉此新人,乃至其亲属的声音似曾相识,便精神抖擞起来,张大黑猫警长般的双眼,扭转脖子,将左脸頰紧贴床单,再把目光跃过临床老婆婆覆被而成的雪山,翻到山的另一侧,抵达目的地。大骇!竟是今日中午刚出院的老奶奶。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那么神速地又伤了其他部位?后终于从杂乱声响中觅得答案:置换了的人工关节竟脱了出来。(2)说起这位老奶奶也是有颇多故事的。第一次住院换人工关节是由于上了年纪骨质疏松,视力也不大好了,走路没摆好平衡,就导致股骨头下截的某处骨折了。她的身体又比较多肉,摔伤后,一天到晚都要与床大面积亲近,自然苦不堪言,已常听到她高低呻吟。其老伴,一位近80岁的老公公是二十四孝的好丈夫。住院首日便一刻不离,在床前端茶递水,照顾得体贴入微。至晚9时,仍雷打不动,守于床边。后得知此室最近房门的病床暂无人进驻,便欣然和衣而睡,恰好24小时守护妻子。他也不管此病床刚睡过一名不知因为什么而去世了的病人,一点也不迷信,忌讳。(3)写到此,想起那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对于西方国家婚礼上的那段:我愿意她(他)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有了更直白深刻的体会。当今社会上,有多少俊男美女,年轻之时,便定下了山盟海誓,“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但真遇些许困难,便轻易地劳燕分飞了,更勿谈什么在对方久病缠身,年老色衰时,仍百依百顺,毫无怨言,始终如一地去照顾至终了。相信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能找到一位生老病死都对自己不离不弃的那个他(她)长相厮守,但社会的大氛围已经将功利浮躁之心有形无形地渗透进好多人的灵魂中去了,这种渴望似乎成为了奢望,又或许从古至今便是种奢望。(4)欣慰的是,奢望在未转化成绝望以前,还是能被还原成真实的存在的。前不久看广州新闻的城市报道,一名30多岁的农妇7个月以来悉心照料因车祸而成了植物人的50多岁的前夫。在许多人的心目中,会认为这农妇多于愚蠢啊!他又不是她的现任丈夫,她已经没有照顾他的义务与责任了,而且,她的前夫是个园林裁剪工人,收入微薄,连未来的医药费也支付不起了,最贵的最有效的药也被迫停了。他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了,而不是小小的擦伤碰伤,康复的机会又是多么的渺茫啊!还是尽快离开他吧,他好不起来,根本不是你的错!当记者问到她为什么要坚持照料前夫,她很朴实地说:“是一份感情与责任吧!”镜头上,农妇正帮前夫按摩,活动身体各个关节,把氧气管的位置摆放好……农妇前夫的医生坦言道:在她的照顾下,病人的不少体征有了改善,使康复机率提升。我也相信,有那么一天,这位先生能重新站起来,重成为一名正常人,全因有了前妻纯纯的爱。(5)老奶奶的再次入院,自然让老伴心疼不已。第二天早晨,老奶奶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老伴就虔诚地守在手术室的大门外,心弦紧收,心如刀割。她是8时多被推出病房的,约11时半被送回来。盯着老伴平安回到病床上,老公公的心却一点无法放松。他仍每分每秒都关注着输液管,生怕输液速度快了或慢了丁点儿;又死盯着床头柜上的监测机,担心有半点差错……待两老的儿子拿了份饭递给老公公,他胡乱扒了几口,又全神贯注地望着妻子的脸庞,生怕漏了捕捉她的每一个表达痛苦的表情。晚上,他仍旧睡在那张病床上(任凭儿女如何劝说,都绝不肯让别人代班)。但全病房的人,时不时就听见那张床发出“沙沙”的声音,原来他每隔半个小时,就下来理顺妻子的被子,观察一下她的神情看是否有异样。当他返回床上,一听见妻子要小便什么的,又马上下来……(6)白天到了,老奶奶醒了,就会难忍伤口的疼痛,嗷嗷苦吟:真是受罪了,活受罪了,真可怜啦……她讲的是普通话,略带地方口音,语气声调异常悲怨,如大雁飞过荒无人烟的原野,哀鸣声久久回响在病房上空,极其凄楚酸涩。同病相怜者都被她的诉苦声腐蚀着,致揪心裂肺的痛随着她的叫苦此起彼伏。待她诉了十来遍,口干涸了,声音沙了,泪也尽了,人也疲倦了,便暂时收声了。或张开双眼默默无言,在极度扭曲的面部表情中继续她无声的诉苦;或闭上眼皮,沉沉昏睡过去……这样的悲剧每日要上演5,6遍……老公公在每一遍中都露出椎心泣血的表情,他什么也没说,也不知应说什么,又或许,他相信,聆听是治痛苦的最好疗药。他轻手轻脚地叠好纸巾,为老奶奶拭泪;小心翼翼地一口口,为老奶奶喂水喂饭;又细心无比地在护工的协助下,为老奶奶擦洗身子……(7)偌大的世界,无数间医院,不知住了多少病人,又不知有多少能在病榻上仍享受着老伴的爱,享受儿女的孝心。但愿都有着这位老奶奶的福气,过好晚年吧。
喷泉之旅25三十六计之美人计在移居的第二天,护士姐姐帮我洗了头。还称赞我的后脑勺平平的,扎辫子最合适不过了。但,我可不高兴了,好冤枉啊。我出生时,整个头是圆圆的,就像足球,沙滩球。平,是睡出来的,一到四岁多时,我睡在床上的时间,比吃饭时间还要多;头靠枕头的年月比脚踏地板的光景还要长。坦白地讲,我的头被我睡扁了,比平还要糟糕!呜呜……还有还有,护士姐姐开心地向我建议:把头发剪了吧,好快就会长的,剪了多凉快!我听了,心里痒痒的,觉得蛮有道理的,头发太长了,躺在那里,就像裹了双重头巾,又没有风能吹过,所以剪短也好啊,反正很快又会长长的。呵呵,于是第二天,恰是周六,我就让爸爸剪短了那三千烦恼丝。剪的准备工作不可少,在腿上垫上几块摊开的报纸,然后再找一张在中间开了一个孔的,套在脖子上,搅起床背,就开始……卡卡卡卡卡卡……剪完后,什么斯文,贤淑的影子全然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假小子!用镜子一照的那一刻,就后悔死了!还要虽作了那么充分的准备,仍是落下了不少毛发,沾满了床单与衣服,又换又洗,搞了老半天。哎呀呀,看来,我这回中了美人计啦!她是想日后为我洗头容易些,于是做出了那个蛊惑我心的建议,呜呜……我的头发没了,要等至少一年才能长回原来的长度了。
喷泉之旅27咳魔来袭(1)时间似乎背负了一篓蒌,拉着一箱箱金子,旅行的步伐越来越慢,节奏略显紊乱……我知道,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仍是等待,等待一场有点模糊的喜剧。虽然在等的过程中,又获知了些什么骇人的消息,虽然我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转院,但一句“安心在这里治病吧”如一块与我异名的磁铁,将我牢牢缚在了这间医院的这张病床上,仿佛我一生中的这段青春注定要在此地度过。也不知道是否被老奶奶的低迷情绪感染了,还是吃错东西,听错话了。我的喉咙不由分说地在一阵子间痒起来,痒得不可开交,痒得一发不可收拾。就断断续续地咳起来了。(2)想着是普通的喉咙发炎,或俗话讲的“入风了”,又或者是太久没运动(连下床散步的机会也没有),使体质大打折扣。反正就是小问题而已,就买川贝枇杷露,按时服药,还蛮有趣的,甘甘甜甜的,真渴望趁人不注意时,擅自增加服食次数呢!就当是零食呗!不过,即使是借了北极熊的胆给我,我也不敢这样做,搞不好枇杷露中毒,那我就要再搬一次家,住到消化科,再回来骨科了。但吃了几天,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反而咳的频率更高了。一亲戚介绍了个药方,便急急试服,孰料,这咳魔更猖獗了,涨得满脸通红,呼吸不畅,仍咳咳复咳咳……有痰了,却因躺着,快能咳出来时,又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如此这般折腾得好不难受。请求医生开西药救救命,遂派来两盒……胶囊,一日三次,每次各盒一颗,不愧称为胶囊,味若蜡胶,实让人不敢恭维,但为了全局着想,牺牲少少味觉又何足惜呢?(3)然依然无效,便毅然唯取枇杷露(毕竟杀伤力没后者那么大)聊以安慰,实内心已明白,此咳无药可救,时间才是最好的疗药,个把星期后便应听话自愈。并非放任自流,更不是纵容病魔,然本人不比李时珍,无能无勇气百药尝遍,更更不想在多种药的聚会下,和谈失败,产生化学反应(或氧化,还原,复分解等轮番上阵),燃起熊熊烈火进而毁灭我的五脏六腑。这样即使是超人迪加,也招架不住了;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同一屋檐下,同一病房中,常是老奶奶呻吟几句,我咳几声;她抱怨一阵,我又应和一段咳嗽和弦……真可怜夹在我们中间瘦瘦的婆婆和三位陪伴者了。尤至熄灯后仍难保持通宵安宁。某天呢,在那壮怀激烈的场面下,walkman中竟然播放着《容易受伤的女人》,发觉那位主持人太体谅我们了,那么符合我们的心境啊。自从这咳魔来袭,作息更混乱了,常三更半夜找水喝,多是盖被子时顺便喝,有时就在黑暗中借助走廊散射进来的灯光找到带吸管的杯子,叽哩咕噜喝起来。一晚至少要喝三,四次。后来,在昏暗中找水杯的动作都娴熟得不得了了,只要把右手臂往后向右上角的床头柜靠,手腕上部反向上,五个手指如抓螺线管般抓住杯耳,再将手掌反方向扭转便ok了!其中有两个注意事项:1千万别把手靠得太后了,不然就会碰到大水壶,若撞到它,后果可想而知;2一定要保持水杯的垂直状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或在不经意间把水洒了一身。真要成长颈鹿了!苦啊!又引来连锁效应,上洗手间的次数多了,熊猫眼一天比一天明显。唉,真荒诞,一日24小时躺在床上的人还会长熊猫眼?真是闻所未闻啊。事实上,细心的你会发现,医院里的熊猫眼多着呢!
喷泉之旅28盼海有涯千盼万盼,盼海有涯,希望无边……3月31日,刘专家终于远渡重洋,誉满归来了。听见这个消息,真是欣喜若狂啊!手术,手术,我就快可以做手术了,我就快要好起来啦!我的心盛开了一朵绚丽无比的向日葵,心空飘荡着夜莺婉转悦耳的啼唱声,一道彩虹正在云间穿行,掠过浮着涟漪的湖面,与风情万种的杨柳相互辉映。一时间,连咳嗽也变得不那么真实,不那么令我痛苦了!哼!你这群狂莽的称砣,就快没有机会在我身上作威作福了!4月1日上午,有通知说让我于4月3日早上行左侧股骨粗隆截骨,左髋关节加盖术。到了下午,就有护士来帮我做麻醉药的皮试。吩咐剪短手、脚趾甲。我全照做了。4月2日,不时有三,两个从未谋面的医生来看看我,问问腿的情况。午觉以后,另一个护士过来帮我剃毛(术前必经准备工作。目的是以免毛发把细菌带到手术室里面,也使消毒简易有效些)。由肚子剃到脚趾,她先在我的身上抹了肥皂水,然后拿起剃须刀在那里刮啊刮,她刮得很认真,似恨不得把最细的,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也铲除干净。真担心她会把我的皮肤刮红了,刮破了。她边刮,我心里边念叨着:别那么大力,那刀片锋利着呢,我的肉啊,小心点啊。刮到某些地方,还真蛮痛的,她就再抹一点肥皂水,才好了些。唉,终于刮好了,吓死我了。然后,她又很认真地观察起我的手指,脚趾,举起指甲钳,又几乎全剪了一遍。哇哇,都快剪到肉里面去了,好痛啊!唉,终于停手了,多负责任的护士啊,但不够温柔体贴嘛。真没想到,剃个毛也会弄得心魂如坐十环过山车,真是胆小鬼!晚上10时后,就水食严禁了,于是早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