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55山东师奶(1)这次入院,似乎没有那么大压力,毕竟,已清楚这里是专科医院,医德也完全令你信服。更重要的是,没有读书升学的压力,已经如愿被距家最近的初中录取了。加之躺在床上,并不适宜多看书,尤其是报纸,漫画书上的小字。因为自上次术后大失血,以致视力锐退。于是,多与电台为伴,或将自己置旁观者的位置,静观身边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倒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然。(2)有一疑为祖籍山东,形似外国师奶的婆婆,弄伤了手,一天到晚扶着那用绷带吊着的手,在房间内兜兜转转,跨出又迈入,并无多少病人的痕迹。讲话嗓声粗大,为人严厉至苛刻,指定要某某医生,某某护士为她换药包扎,稍有不适,又嚷天抢地,一房子的人都被她弄得终日鸡犬不宁。唯有她入睡后,大家才得以重获那曾经的静谧。也许,她从未住过院吧?这样的一段经历,简直是让她活坐牢吧?所以,她的焦,她的躁,我们还是用海般的胸怀给予了宽容。(3)最记得,她在不到处走动时,也会靠在枕上,跟我讲那个日本鬼子企图吞噬我们祖国,战火纷飞,爱国将领捐躯弃体,保家卫国的故事。从这些话语中,可知她是名忠贞爱国的耿介之士啊。再到后来,对她的了解又深入了点,原来她很早前便不幸成了孤寡老人,身边不知何原因,无儿无女,难怪那天送她入院的都称是居委负责人。唉,也许,人生真的无绝对的如意,一生中总是幸与不幸的交集。我们不会再去苛求,苛求她的安谧,而是更主动地去引导她摆脱悲伤。
63又一绝招(1)发现自己躺多了,又掌握了另一门绝招:躺着悬空喝水。详尽描述如下:右手持杯耳,凭感觉找到嘴的位置,约5厘米的高度,将水空投到口腔中。那情景,我敢打包票,定有黄果树瀑布的豪情。而且,只要功夫深,水也难咽人。印象中应该从未呛过什么水呢!遥想当年,手捧吸管杯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啦!(2)住院的我,还做过一些无聊透顶的,而又颇foolish的事。那时,我很喜欢收集药杯子,毕竟它们颜色丰富,有红黄绿白,体积小,只有普通水杯的5分之一,最合适给我当大龄儿童的玩具的了!我把它们像叠罗汉般一层层地架起来,然后,就边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边在那儿天马行空,想入非非,以为自己身处埃及金字塔面前,从而神圣感倍增。嘻嘻,塑料东西太低廉了,全部都是一次性的,以使我的金字塔越垒越高,梦越作越宏大。(3)在手术后恢复得可以了,每天早上我就让护士护工帮忙,通过床尾的开关,将床背搅高,勉勉强强地坐起来,洗脸,刷牙。接过她们帮我装好水的盆子,恩,准确地讲,是她们帮我把盆子放到了我的膝盖上,而水,只有小半盆,太多了,不仅重,我扛不动,而且很容易弄洒。我是那么地轻车熟路,只要有人帮我弄好了前面的步骤,后面的只是小菜一碟啦。对了,大家可能疑问,那么你的家人呢?呵呵,在刚手术完时,他们是基本上全程陪伴的,但在我恢复得可以了,就会放一下手的啦。我也重视自力更生能力的培养,虽然,比起自由行动的人差了不少距离。因此,一般嘛,他们买好明日的早餐——面包和盒装牛奶,留下给我,在晚上9点后,都要启程回家睡觉了。毕竟医院提供的沙滩椅久睡简直就是让人活受罪。等到第二天再送中午饭给我咯。反正,医院里有的是护士护工,不愁最危难之时找不到人帮忙。当然,前提是你本人要有一定的自理能力。我就在那儿漫不经心地洗起脸来,孰料,一不小心,没将盆子的平衡摆好,水就哗啦啦地往下掉,溅湿了我的衣裤,床单,床底,地面……幸亏是在左边落下,不然……右边的伤口可要遭殃了!快快唤来护工,眼前此情此景使她目瞪口呆了,唯有拿来干净床铺衣物给我换上,将湿东西该洗的洗去,该晾干的挂到太阳下去。太痛苦了,换床单,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嘛。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最后,这样一段糗事还有人提起……啊,没脸见人啦!原来,我距离“白骨精”的级别还远着呢!
66校园的味道2002年9月,通过与校领导的交涉,他们终于批准我试着插班入初二,如果不适应或跟不上,可以随时提出下调到初一学习,毕竟我是一个从五年级下学期开始连续休学5个学期的学生。校园是什么味道的呢?在即将返校的前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小学校园,我还是可以了解的,起码我们曾经是多么的了解彼此。但初中校园,我从未感受过,从未熟悉过。呃……是紫色薰衣草的味道么?也许。但不都说初中是追求知识的殿堂吗?应该是更加庄严的吧,而薰衣草是那么的浪漫。嗯……是鸡蛋花的味道么?也许。但不都说初中是纯情的少男少女的聚集地么?应该是更清香的吧,而鸡蛋花香似乎不够清淡哦。咦……是红梅的味道么?也许。但不都说初中的孩子们只是半个大人,更多的还是童真么?应该是软嫩一点儿的吧,而梅香却那么坚韧。唔……是卡布其诺的味道么?……是薯条的香气么?……是烧鸡翅的味道么?呵……是雨后泥土潮湿的气味么?……是衣物晒干后洋溢着的太阳的香香的气味么?……是强生婴儿沐浴露的味道么?是葡萄的味道么?是哈密的味道么?是荔枝的味道么?或者是鲈鱼的味道?是大头虾的味道?是鲍鱼菇的味道?………………哈哈哈。无论是什么味道都好,我是如此幸运,不用参加什么笔试面试,就能顺利复学了。初二(7)我认定你了,跟定你了!本来,我是已经安排到初一(10)班,即全级最top的重点班的。然而,升初二时,这个班距离楼梯口,洗手间那些都很远。最终,我还是以就近原则为择班依据。因为插班,又要方便出入,便无奈坐到了飞机位上。哎呀呀,冤枉啊!我不是坏学生!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眼中只有:我又能上学了,又能坐到明亮的大课室中了!虽然,每天都要同学,妈妈的周到照顾,但总比那个1年365天,都以床为校,家,娱乐休闲场所,运动场,健身房,游乐园……强多了!第一天上课,总觉得有个人在望着我。我没敢去看那是谁。而是像山区中的孩子初见支教老师般,心无旁骛,热忱地投入到听讲当中去了。而这个谜底,是我妈妈揭开的。原来,那个望着我的,正是我们的班主任MissWu。我插班首日,她每堂课都在仔细地观察我。见到我都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处的老师与黑板。目光只会随着老师的动作而灵活移动。老师提问时,我虽无举手,也马上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尤其英语,也是很积极,很大胆地开口读。因此,MissWu对我很有信心,认为我定能同步跟上,甚至超过一般同学。
67我想维持旧形象(1)那时的我,之前深信不疑着医生的话,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次伤筋动骨的大手术,熬过了那么多苦难,重回校园的那天一定是轻身上路,一定是迈入校门路途中普通不显眼的一员。因此,自然极其难以接受拐杖这样的辅助工具。在家里,我还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它们,但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弃那个曾经一个人独自背着书包,和同伴一起走15分钟的路到达学校的形象,而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出现的我,我一时间始终鼓不起那样的勇气。我真的很怕以一个那么特别的形象出现,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和同学们静静地一同站在操场上,凝望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可以在一片紫白相间的校服海洋中,轻松自然地随着广播操音乐的旋律,活动身躯……但那一切……而轮椅就更加不用说了,坐上去以后,似乎就被套上了真真正正的残疾人的称号,就会失去好多本来可以争取的,我真的接受不了。也许,我思想比较传统,自尊心也很强。很多人都说,像我这类人都会有很强的自尊心,很倔强……这个嘛,其实也不是绝对的,世间所有人都自尊、坚强,只是要看看他/她将这些品质表现在哪些方面了。爸妈说,我小时候,即1岁零10个月时,在进行石膏托外固定九个月治疗的过程中,想带我出去逛逛,我总爱回答:不出去,不用麻烦啦,我不出去啊。但是,我也不会提说根本原因是造型很“雷人”——双腿从腹部到脚踝被硬朗的石膏紧紧地勒着,生硬地勉强地将左右腿分别弯成一定的角度,模仿成青蛙腿,同时为了将外表修饰得顺眼些,就在外面套了一条阔大的“裙子”。从前故人为营造“三寸金莲”而将脚掌用长布裹了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今日为治病似乎也采用了相同的原理,也许古今的意图都是向善的,但结果却总逆意而行,毕竟生命的本真不易随人意而易。(2)于是,自行车就成了我的轮椅,热心的同学们就成了我的拐杖。由于初中一般无电梯,我的学校也不例外,每天唯有主要是搭着父母的肩膀,同学帮忙提书包,一步步地,以蜗牛般的速度攀上3楼的教室。每次爬完楼梯,如果是夏天,尤其是上行方向的,我都成了消防员,汗流浃背,衣服湿了一大片。因为,我双腿的抬高完全要依靠腰部力量,乃至整个上半身的带动。不过,两年以来,我都坚持下来了,为着52中对我的爱,为着初二(7)对我的爱,我根本没有退缩的理由!也许,大家都认为,当时我为什么那么傻,不向学校申请将课室调到一楼。首先,我们一楼的全是音乐美术室和教师办公室;再者,那时,全家人和本人都认为我能,是能够走的,能够克服这些小困难的,仅是速度慢一些,仅是自己费功夫一些。从而不该麻烦学校作出那么大的调整。更重要的是,蔡医生也有所保留了,他看到我上学欲望那么强,自尊心那么强。每次复诊,医生都要我放开所有辅助工具,单身走几步给他看,而我呢,就会有点儿小心翼翼地,放慢步速,刻意让自己走得好看些。致使医生留意到这个问题后,不得不在我离开诊室时,观察我的背影。我啊,就像是个醉汉,明明就是醉了,却不肯承认,却要装得清醒些,正常些。到现在,这种心理已经弱了好多,但我还是得了惯性病般,硬要修饰得没那么别扭。医生叮嘱我要勤于坐着或躺着进行功能锻炼,以用肌肉的韧劲去弥补骨头的不足。当然,也绝对避免负重,走远路,上下楼梯,若迫不得已要走楼梯,就一定要将身体的负荷压在扶梯手和扶持者身上。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将力压在双髋上。他明白,无法强制我全副武装地去上学,于是他作出了暂时的让步。同时,他也寄望这次手术能带给我福音。(3)那时,迟到早退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逃课大王的称号也十分显赫。每到体育课,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必定要缺席;音乐几乎是素昧平生(前面讲过音乐室在一楼,我刚刚复学,身体还远远未恢复,更不适宜上下楼);而初三紧张的晚修,似乎也与我无关。吉尼斯纪录应该是我去突破了吧。当然,以上绝对不可以就说明我是个坏学生,我更不是逃学威龙。因为,正课我基本上上足了,虽然腰坐到很酸很难受了,我可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