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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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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60

    60、好人始终是好人宵云把我带到了一间很偏僻的出租屋里。走进小巷里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笑着对宵云说:“我可不想连夜被人带回局里问话。”宵云看着我又是笑,这一次他的笑有点心照不宣的意味。出租屋里亮起了灯,在我的眼前一片明亮的时候,我看到了昨夜里打少年的那名男子。他的表情很温和,看到了我就像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样。我惊讶的叫了出来:“宵云,是昨天夜里那个疑犯,不要让他跑了。”说完之后我就冲过去把他按在了墙上,那一刻我竟无意识的给了他一拳。他没有还手,还是像刚才那样看着我,他甚至朝我笑了起来。我没再把他按在墙上,我看到宵云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我才想起是宵云带我过来的,于是我放开了他。我看了看宵云。他走过来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爸肯定跟你说过了关于我弟出生和你爸的事,他就是那位老人的儿子。”“杆子叔他儿子?”我将信将疑的说。“你就是徐叔的儿子吧?我叫宝行,徐叔老爱叫我爸叫杆子叔。”那名男子从容而又温和的说。我又一次把他按到了墙上,这一次我又给了他一拳。我朝他吼道:“杆子叔那么好的人,他叫你跟着我爸,不就想让你做个好人,你怎么可以去绑架别人的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杆子叔吗?”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冲动,那一刻,我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宝行冷笑了一声,然后很平静的说:“可是这个世界是很不公平的,不是你想做好人就能做好人,你帮助了别人并不一定就是做了好事。”“你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我不听,总之你就是不可以做对不起良心的事。你搞成这样你就不配做杆子叔的儿子,杆子叔要是知道你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千辛万苦把你带到广州来交给我爸!”宝行狠狠的推开了我,说:“耿晔,人做错了事不等于做坏事。有钱人生活纸醉金迷,活得醉生梦死,可我家乡的那帮一生都没走出山区的乡亲们,他们的日子是怎样过的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十几年前,我哥一个人来到广州,他来到这边没亲没戚,无依无靠,又找不到工作,最后他就冻死在了广州的大街上。广州有多少个冬天听说冻死过人?又有多少被冻死的是富人?冬天它只会盯上穷人身上那几根硬梆梆的骨头,盯上穷人活蹦乱跳,坚韧挺拔的生命,它看不上富人那种没有质感,没有气息的生命。我再告诉你,”宝行把我拉到了窗户边,接着说,“你看见没有,对面马路上的那个乞丐你看见没有,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富人。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在街边遇到了一个年轻的乞丐。年轻的乞丐靠着灯火安静的看书,他大发慈悲,把年轻的乞丐叫到他公司里做事,后来把女儿也嫁给了他。再后来呢,年轻的乞丐把他丈人的公司给谋了,把老丈人赶出了家门。你知道他赶老丈人出家门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说我当乞丐那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富人去当乞丐。后来呢?他把自己的老婆也赶出了家门。你说老人他善良不?他做了好事了吗?他应该蹲在这里当乞丐吗?”我一边听着宝行说着,一边是心里头一阵又一阵的痛。那些善良的人,在他们的生命里,当他们即将迎来他们美好的春天时,他们却冻死在了通往另一种幸福的冬天雪地里。幸福与幸福之间的悄然转换,换来的竟然是死亡的悲怆。宝行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看着我继续说:“富人要是为富不仁,他妈的就跟只疯狗似的,早晚祸害社会。我告诉你,耿晔,老人家开的那家公司本来和你爸的公司有很好的合作关系和贸易往来的,可他妈的疯狗把公司夺去后,就中断了和你爸公司的一切商业往来,后来还把你爸的公司搞垮了。你知道吗?徐叔他以前每年都会装一大卡车的东西往我们家乡送,一年两次,还送钱。我们乡下哪家的孩子读书不是徐叔帮忙给学费的。老人家心肠是真的好,每次那一大卡车的东西都少不了他那一份。可就是这样善良的人,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呢?老人家蹲在街边当乞丐,我好几次想叫他到我这里来,我养他。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就是要当乞丐,他不信当乞丐能把人当出病来,他不信当乞丐日晒雨淋的,就能把人变成冷血动物。这些年下来,老人家就算蹲在那里,街坊邻居,以前受过老人恩惠的人都没少给他钱,可他老人家也没把钱花哪里去,都交给我了。我凑足了钱,买了东西,每年两次我定期把大卡车往山区里开,就跟徐叔那样。你说这人要变的话,又能变到哪里去?好的始终是好的,坏的始终还是坏的。”

    2008-03-09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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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六卷  一个人的村庄67

    67、宁静的村庄车子转了一个大弯后,开始向下俯冲。我隔着厚厚的一层雨雾向下望,车窗外的世界里出现了点点光芒,那些光芒模糊得就像连在了一起。这样的景象仿佛近在咫尺,就像贴着车窗似的,可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远得就像天边的星星,像在跟你捉迷藏。“有灯光,是不是到了?”我问宝行。“是啊,看来大伙儿都还没睡,整个村庄闹得就跟过年似的。”我又一次看着那一片灯光,脑中想象着这块土地上过年的情景。大人们,小孩子们,他们露出最健康的,最真诚的笑容。村里的狗,跟着自家的主人或者小主人,在村里飞奔乱窜,遇上邻家或村庄另一头的人家的狗,主动走过去东嗅嗅西嗅嗅,以表对这一年来安静平凡的生活的感谢。也许是感谢自家的主人,也许是感谢这一块土地,也许是感谢某个曾经给予它们食物的过路人。大人们自有自己忙乎的事,小孩子自有自己高兴的事,村里的牛啊,狗啊,羊啊,猫啊,也自有自己的聚会,自己的快乐。一个年过下来,大人们知足了,小孩子们乐足了,牛啊,狗啊,羊啊,猫啊,逛足了,连脚底下这块古老的土地也笑逐颜开。一个小村庄里的一个开心的年岁,比起城市里单调的张灯结彩,虚幻得像摇曳的梦一样的笑容,也许到达所谓的幸福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就像春意盎然的季节早早的眷顾这个平凡的村庄一样。车子磕磕碰碰的终于走上了一段稍微平坦的路,车灯照射到的地方,微茫之处已经看到了点点的灯光。车子又走了几分钟,车灯的光芒已经显得有点微弱。前面出现了一片空旷开阔的平地,一座小小的村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时候雨已经渐渐小了,小得像在黑色的夜空中消失了一样。车子停下来了,我看见宝行开了车门跳下去,我也跟着跳了下去。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有脸色凝重的妇女,有看起来让人觉得彷徨的男子,更多的是一脸天真,充满好奇的小孩子。有位年迈的老人由一个小伙子扶着走向宝行。宝行一看到老人就特别忧伤的喊了一声“妈”,便急忙冲了过去。扶着老人的那个小伙子抬起头来叫了宝行一声“哥”,然后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宝松”,我很高兴的喊了出来。宝松这时候也看见了我,他淡淡的笑了,这一次,他笑的特别的轻松。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和宝行、宝松走出了屋子。老人家和我们说了一宿的话,已经睡下了。清晨的气息就像渗透进了我狂跳的脉搏一样,我的血液、我的皮肤、我疲惫的身体,仿佛迅速获得了另外一种新生。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纯净浑厚,仿佛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我突然有点期待太阳升起来那一刻的不凡和安详。四周围都是山,无限大的天空在这里显得有点局促,不过也让人觉得安全,觉得有保障。大大小小,或远或近的山,就像一个个威武的战士,守护着这一片土地上的天空。这一片天空仿佛已经属于这一块土地,任谁也带不走,谁也无法亵渎。村庄虽然小,但却让人觉得诡异,觉得神奇。我一直在想,当我站在高高的山头上往下看这片灰黄色土地上四方四正排列着的一排排矮矮的房子时,我的内心是一种怎样不羁的涌动。我伸了伸懒腰,有点想大叫的冲动。“好宁静的山村啊。”我舒心的说。说着迈起了小步子。灰黄色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洼地已经积满了水。我好奇的在一个挺大的洼地边蹲下来,静静的看着水里的自己。宝行和宝松也随着我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站着。我看着水面,水的上层是清澈的,明亮的,水底下黄色的沙和泥土,安分的躺着。也许只有在这样美妙的一场雨之后,在这样仿佛被遗失了的村庄里,才能看见这样的安静的角色和场景。黄色的泥土和沙,已经忘记了在清澈的水里面找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的同伴,它们甚至没想着去入侵这一个明净的世界。而一点一滴汇聚的水,也许是忧伤的天空不经意间掉下的眼泪,它们是那么的倔强,倔强得不愿去稀释这一个太过于浓厚的灰黄的世界。也许它们都懂得去尊重彼此。

    2008-03-11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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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56

    56、终于见到了爸爸在他们把我塞上警车的时候,我还一直望着那个寂寞的巷口,它寂静得如同午夜的坟场。而那个不属于它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响个不停。车门关上了,车子缓缓的启动,悦耳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我想起来我应该拿回那部属于我的手机,我可以拿回那部手机,那是我的手机,它不应该寂寞的躺在那里。我吼了起来:“我要拿回我的手机,那是我的手机,拜托,把我的手机拿回来!”一个年轻的警察狠狠的扇我的头,说:“你他妈的,死到临头了,你还要什么啊你?你什么不好做,学人绑架,你吃饱了撑着了,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害得老子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们把我带到了派出所。有个像是头头的男子开始一本正经的审问我。他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可我只告诉了他我的姓名,我住的地方,我从哪里来。其他的我一概都答不上,而且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关于绑架,关于那些陌生的名字和地方,关于那些已经模糊了的时间。那些时间已经模糊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而那些地点,凌乱而又残缺,就像思绪一样。那名男子大概也愣了。半个月里我从中国飞到了日本,又从日本飞到北京,再从北京马不停蹄的奔到了广州,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语无伦次的酒鬼一样。有名男子抬起腿想踢我,嘴里面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在骂人。坐在我对面的男子挥挥手示意他停止。对面的男子很平静的看着笑,笑起来很好看。他问我:“那你来广州干什么?你在广州有没有亲人——或者是朋友之类的?还有你那么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我告诉他我来看师傅,我还告诉了他我师傅的住址。那一刻我觉得很内疚,我害怕打扰他老人家,我害怕他担心,我宁愿自己在牢里面呆几天,只要几天后我可以平安的离开。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在他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师傅住的地方。男子顺手把纸递给了身边的另一名男子。我伏在粗糙的桌子上看着暧昧的灯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得很舒服,就像睡在父亲的车上或者师傅家里的沙发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叫醒了我。我抬高头看见师傅正温和的看着我,说:“孩子,怎么啦?怎么闯了这么大的祸?”我看见师傅我就想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亲情如此真切,而且在我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我甚至不需要祈祷,不需要期待。“师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经过小巷子的时候看见有个十六七岁的学生模样的男生被人按在地上,他的头流了好多血,我就过去帮他。后来警察就来了,他们把我抓到了这里,问我有没有绑架那名学生,问我还有没有同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助他,难道帮助别人也有错吗?”“孩子,帮助别人没有错。只是这件事有点麻烦,那个受伤的孩子还躺在医院里,还在昏迷当中,只要他醒了就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又没做过,孩子你不用怕。”“我不怕,师傅,我宁愿自己在牢里蹲几天我也不希望你大老远跑来弄这烦心事。我只是想帮他而已。”“孩子,明白,师傅明白。”师傅郑重其事的说。刚才一直审问我的那名男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只要你没做过,很快就可以出去。”说完他又转过头对着师傅说:“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他一个孩子我就怕他找不到亲人害怕。这种地方,头一回进的人心里都害怕,我就找您老来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正说着的时候,从门外闯进来了两个人。第一个进来的是我在学校门口见到的那个少年,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他跑进来对着审问我的那名男子喊了一声“爸”。男子笑了笑,点点头。第二个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当我看到他那忧伤的神情时,我突然难过的哭了出来,很大声很大声的哭。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冲过去扶他,他朝我挥挥手。我站在那里很大声的喊了一声“爸”。

    2008-03-08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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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61

    61、丛飞在中国那一刻我真真切切的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童年时健壮的父亲,想像着他开着大卡车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的情景。他的胡子,也许会迎着每一天早晨的太阳慢慢的生长,直到最后爬满了两颊,再慢慢的在下巴生长。到那时候,也许他可以在一个平静的山村里听着鸟儿悦耳的声音;听着乡下牛群的“敖敖”声;听着小鸡们早上出笼时的“唧唧喳喳”声;听着各家各户的狗连成一片的狂吠声;听着猪笼里的母猪“噜噜”的奇怪叫声,就像享受着一场自然界惊奇的盛音。而那些叫声,也许是动物们为了迎接父亲的到来而约定的欢呼声。风尘仆仆的父亲,也许该坐下来,好好的剃一下胡子,然后坐在村里高大的榕树下,坐在满树的阴凉下,跟乡亲们讲他在城市里见到的事,听到的事,在他身边发生的事。一阵唏嘘一阵感叹,三分愁容半分喜悦,会不经意间在父亲有声有色的描绘中,在人群中荡漾传播。风尘仆仆的父亲,他那浓密的胡子、他那尖锐的眼神、他那干净的笑容、还有满足的表情,多年来已经不经意间被我遗忘。就像我所经历过的寂寞的童年一样,已经变成了岁月的一个符号。而现在,当它们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的时候,它们成为了一种感情,而且是永生不灭的感情。我想我已经接受了宝行关于善良与邪恶,贫穷与富裕,穷人与富人的理解。在宵云决定带我来的那一刻,也许他们就已经知道我最终会赞同他们。当我以一种平和的眼神看着宝行的时候,他朝我很认真的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就像藏在冬天的尾巴上的春风。“我知道我有罪,可我一想到我乡下那些贫穷的乡亲们,我就觉得我义无返顾了。在我们乡下,大伙儿虽然穷,可人人心里都装着观音菩萨。在我们村里,要是哪家死了条狗,哪家的妇女就得哭上几天,全村的狗都会自觉的跑到那家门口,静静的在门口坐上半天。狗死了也没把它杀了吃,人还得找块好地把它给埋了。到了城里,一只狗活生生的杀下来,还得被分得支离破碎。乡下人就图个温饱,能把娃带大,虽然活得辛苦,可自然。乡亲们从村头走到村尾,见着面都能把名字喊得特响。张三,李四,王五,一喊一个亲,比城里人那呼爹喊娘还要亲。就拿我绑架那崽子来说,你知道他爸是谁吗?就是他妈的疯狗。你别以为我套个人好套,我是看他们搞得比外地人在广州见外地人还要陌生,我才把他绑了。那小子,还真不是个人,拿了他爸一万多块,躲在酒店里包女人,跟他爸一个德行。你说像他这样,我能不绑吗?我不绑他不给社会制造了祸害?他妈的,儿子被绑了,他老子照样花天酒地。我打电话给他,他牛得只跟我哼了几声。这倒好,我也落个干净。可我就是看不过他那德行,我琢磨着就想把他废了,免得生祸害。”宝行说得咬牙切齿的。宵云终于走了过来,擦了擦眼泪,说:“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吧。”宝行点了点头,摸着嘴角,朝我龇牙咧嘴。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三个人抱在了一起。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三个人沿着大街安静的走着。经过一家饮食店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着关于爱心天使丛飞的故事,于是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边看一边擦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喃喃自语:“拿了个‘感动中国’又有什么用?拿了那么多奖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那么好的一个人就不在了。”后来我们就在这家店里坐了下来,开始喝酒,为了这个不眠的夜和这个不眠的夜里一个感人的故事,还有一个哭泣的妇女。三个人最后在店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酒瓶倒了一地,整一桌子乱七八糟的。我的头很重,好不容易回到了宝行的屋里又马上躺下来重重的睡去。下午醒过来后洗了个澡,跟宝行要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急急忙忙的往火车站赶。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位好心的店主,想起也许我们还没付帐,想着也许我们会在酒醉的时候说一些不着边缘的话,也许还会发脾气,可她并没有计较。她默默的等着,等着黎明把黑夜颠覆,等着一个没有眼泪的结果——在中国的这片大地上,丛飞成为最普通的天使。

    2008-03-09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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