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住一个人的城

——论顾城童话与唯美主义的崩溃

广州大学棠棣文学社  陈涛

在灵魂安静以后/血液还会流过许多年代。

——顾城

我又看了一遍《顾城别恋》，仔细的看了一篇。这是一部比较诗意的电影，当然也有嫌疑被归类为情色片。英儿的原型是由一个日本人演的，片中为了达到艺术效果而有裸露场面。香港女导演陈丽英导演的《顾城别恋》，她曾经说：“我这次并不是以纪录的形式去讲述顾城的一生，相反，我只是想以戏剧的形式去处理。有人认为顾城是诗人杀手，我却觉得他一生也是诗人，杀人只不过是最后一刹那，所以我不打算描述他怎样铺排、计谋去杀人，而把着墨点落于他的诗人世界，以画面去表现。”

我个人认为这部电影很大程度上达到了纪实的效果，并得到叶宋曼英、陈维明、文昕、顾乡、顾工以及新西兰那边（实地拍摄）的支助。片中参差了《滴的里滴》、《新的家》、《一代人》、远和近》、《感觉》、《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神说》、《鬼进城》、《你在海水吗》等顾城的诗的朗诵。

顾城在1993年10月8日下午杀妻后自杀，这一行为被大量的人讨论，并有当事人写书证明，文昕，李英，顾乡。顾城是否有暴力倾向？当他不能承受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只有采取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他的思想是极端的，无可否认。极端的唯美主义童话，无法打破和更改。顾城小时候同他父亲劳改的时候就培养了童话的诗性，《昆虫记》，写诗，“太阳烘着地球/像烤一块面包”。他的童话理想是一直存在并且无法更改的。79年发表轰动中国的一首短诗《一代人》。那一年他认识谢烨。80年顾城参加了《诗刊》社首届青春诗会（另有北岛、舒婷、梁小斌、王小妮等人）。他后来想远离人世，去了激流岛隐居，构建童话王国，构建女儿国。

“走过的人说树低了/走过的人说树在长”。童话世界不可能一直被维持下，比较我们生活的世界很现实，最简单到衣食住行。我认为谢烨能够忍受顾城近10年的婚姻生活，已经很伟大了。谢烨应该是一个懂得事理，比希望过世俗生活的女人，她能够包容李英，更大程度上还要照顾顾城这个孩子般的理想诗人。舒婷在回忆中讲到，顾城真的是个小孩子一般。舒婷去新西兰看望顾城夫妇时，亲眼目睹了他们贫困的生活。谢烨想给儿子三木买一个玩具，顾城说不买，并蹲在地上，像一个孩子般 一样倔强。舒婷赶忙说，还是我买吧，就当是给小三木的礼物。顾城喜欢孩子，但是最后还是把sam寄养给别人了。顾城不懂英语，不会开车，他不去教书和讲学，生活很难维持下去。

我看了顾城很多作品，并且收集了很多其他资料，还是不能很客观的评价他。我个人认为他有一种偏执狂的心里，任何一个极端的人都是偏执狂，非常坚持自己的思想，而且无法改变骨子里的东西——顾城一生都是一种理想主义的活法，对于爱情也是一样；爱情本身在顾城的世界里几乎占据全部位置。爱情的成败就是生命的成败。而谢烨，由刚开始认识顾城时，她21岁，后来经过一定阶段的非正常生活，她最终是不能忍受下去顾城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思维理念，她有所改变，她显得成熟并且保守忍耐——一部分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李英也是一样，她从一个单纯、爱幻想的北大学生经过一定的事（刘湛秋），已经在激流岛上的生活，她的思想也有所改变，并对顾城有了更成熟的看法，那就是他真的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小说《英儿》展现了顾城的岛上生活。唯美，细腻，甚至有混乱。李英后来公开了《魂断激流岛》、《爱情伊妹儿》等书，似乎否定了她与顾城的一些关系。在我看来，李英真的有一定偏失，因为从顾城思想上看，他是不会撒谎的孩子，他有他非常个人的甚至自私的暴露方式。更主要的是他视爱情为自己生命的一切，诗歌只是一种记录方式和抒发途径，更大程度上，顾城希望的是他理想的生活。不仅是自然哲学的生活状态，更具有一种独特的潜在的原则在他的脑海深处。顾城在1993年德国的时候，法兰克福大学“人与自然”世界各文化哲学研讨会上的演讲《没有目的“我”——自然哲学纲要》，他的很多思想也体现在里面了。我觉得这个演讲稿很能体现顾城在最后几年的思想状况——至少从侧面上看。他对中西方哲学关于人和自然存在有深刻的理解，其中难免参差了个人的一些主观想法。他在里面也提到了哲学中的“自然”和科学中的“自然”是有重大区别的，“自然而然”是他开篇的观点，也体现出他个人理解的人应该生存在即使大自然的环境，更要生活自在的个人思想独有的世界中。

所以，幻灭的是顾城的思想，崩溃的原因是外在的现实世界使然。唐小渡在后来提到，对纯美天国的迷恋几乎已经耗尽了顾城生命中最好的那一部分力量。我认为，对于顾城执著地追求童话王国或者唯美，没有好与不好的性质，他只是“自然而然”从自己精神本来的面貌来表现在他诗歌里，也体现在他生活中，如果单单从文学角度上说，这是一种诚挚的文学展现，是好的。我个人认为文学就是应该展现作者自己的本来、纯真的精神面貌（包括积极的，也包括颓废的；包括理想的，也包括不符合社会现实的，甚至包括扭曲的）。但扩大来说，文学具有一定的功能，比如对社会的反映和对世人的启示作用。我认为，顾城很明显的没有考虑到自己文学创作的功能性或者是功力性吧。顾城对中西方诗歌都有大量的研读。其实他自身是不能改变自己最本质，也是最本来的文学创作思想。我认为，非常明显他不会为社会和他人而写作。从这一点上讲，顾城的文学有一定的不成熟性，同时具有单纯性。其实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成熟的人。

我们在他的诗歌里，在众多童话般的语句里面，我们更多的感觉到了很多自然的美丽，看到了那一只只代表着诗人心田的飞鸟、看到了那一片快乐和悲伤相依存的大海、看到了那一棵立在高地孤独的树、看到了那一抹临海的激情麦野，也聆听到了那一句句诗的深情对白。他的诗适合朗诵，并且适合一个人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声朗诵，我本人就试过在江边独自朗诵顾城的诗。很美，很具有感情。

顾城童话以及他唯美主义其实是没有最终崩溃的，只是他也是一个人，他的生命结束了，并且给身边的人有一定的恐惧影响。他的爱情应该是破灭了的，这也是导致他精神彻底崩溃和悲剧结局的直接原因。他的爱情，我觉得对于李英他更大程度上是性的依靠，而对于谢烨他更大程度上是生活上的依靠。无可否认，爱都是真的。他的诗情也是真诚了，而且是个人感受的。他带给我们的更多是诗意的唯美。我觉得一个真正的诗人，是需要在人格、人性上作出很大的牺牲的——偏离常人，偏离正常的生活轨迹——很大程度上也是诗人一种不自觉的行为，正如自己的诗对诗人来说是很符合自然、符合水到渠成的，抵挡不住的。是童话的理想，最终走向了崩溃，这也是一个必然性。

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私的。我认为造成自私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更是“个人”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同他人不可能有完全相同一的目的和方向，当到达不能调和的程度矛盾就爆发凸显了。顾城的死是自私和不可避免的。顾城的诗歌以及其经历，我们应该得到更多的思考，至少我们应该美美的去读他的诗。因为我觉得真的很美，更有一种精髓抵达到灵魂深处的感触，所以我很喜欢。